一回靖南侯府,他沒有先去後院,而是召來管家詢問,自己不在這幾天,到底出了什麼事。
管家是裴驍的人,是他留在府裡輔佐張氏的心腹。
但此刻他麵對裴驍,卻有些語焉不詳,顧左右而言他。
“前夜何旺等人去慈航觀放火被抓了,攀咬到了夫人身上,夫人被迫去衙門應訴,然後……然後就傳出了些不好聽的話……”
“什麼不好聽的話?”裴驍追問,他直覺事情的關鍵就在這裡。
管家卻吞吞吐吐跟得了結巴似的,眼神飄忽不敢與他對視:
“這……這……就是……就是說夫人她……她……”
這也不能怪他。
畢竟從古至今,麵對這種事,哪個大丈夫能淡然處之。
他這個彙報消息的,很可能會成為那個炸糞坑的人,一不小心,自己就粉身碎骨。
裴驍很快失去耐心,一拍桌麵,目光如刀地盯著他:
“話都不會說了是吧?本侯是不是該換個說話利索的管家?”
管家嚇了一大跳,不敢再隱瞞。
索性眼一閉心一橫,連珠炮似地道:
“說侯爺常年不在家,夫人春閨寂寞與家奴何旺通奸,不然兩人不會同處一室,何旺也不會膽大到敢去殺人放火……”
後麵的話,裴驍都聽不見了。
隻有“夫人春閨寂寞與家奴通奸”幾個字在耳邊循環播放,腦海裡自動浮現張氏與一個家奴在床上翻雲覆雨的放蕩畫麵。
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了。
曾經他有個寵妾姚氏,便是與侍衛通奸,被他捉奸在床,直接處死的。
可妾和妻是完全不一樣的。
妻者齊也。
妻是與他一體,代表他靖南侯的臉麵的!
張氏竟與一個卑賤的家奴通奸,還鬨得滿城皆知!
他完全不敢想象其他人在背後怎樣議論他,從今往後又要麵對多少人像今日一樣明裡暗裡地打量他,在心底默默嘲笑他。
剛才在兵部衙門裡眾人的眼神,錢侍郎意味深長的調侃,無限在腦海中放大,化作巨大的恥辱感淹沒了他。
張氏便是在此時哭哭啼啼地趕過來的。
沒有人敢告訴她,如今她與何旺通奸的傳言已經傳得滿城皆知。
昨天,她遭受了畢生未有的巨大羞辱。
不僅被砸得一身傷,還在推搡中衣衫不整,隻怕接下來十幾年,這件事都會被貴婦圈子傳為笑料。
可她根本沒有時間悲春傷秋。
李嬤嬤帶來了京中名醫,她必須保證對方在給裴瑾把脈的時候不要亂說話。
慈航觀背景深不可測,她已經沒有把握可以殺死陳青竹滅口。
那麼,中毒的事情就一定不能暴露在張家嫡支麵前。
否則,順藤摸瓜牽很快扯出陳青竹,不管是為了保命還是因為已經與她撕破臉,陳青竹都必然會抖落出她的秘密。
到時候,不管是張家嫡支還是靖南侯,都會容不下她。
事關重大,她下了血本,直接給出了一萬兩銀票,威脅加利誘,才讓那大夫答應,給裴瑾編一個先天不足造成的肌體萎廢之症。
有這位京城名醫的名聲作保,張家嫡支應該不會再懷疑到中毒上去。
好不容易解決了此事,卻因為昨日的羞辱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昏昏沉沉醒來,便聽下人回來報信,說侯爺巡防回來了。
張氏受此大辱,自然是想向背後之人複仇的。
即使不能,也要打殺了那些慈航觀的道姑給自己出氣才行。
她是婦道人家,沒這個能力過多影響到南都朝堂上的官員,但侯爺不一樣。
他是一品侯,又手握南都兵權,在整個南都城舉足輕重。
事關靖南侯府顏麵,隻要她表現得足夠可憐,便一定能讓侯爺震怒,為她出頭。
這般想著,她把自己打扮得弱柳扶風彷如病弱西子,直接來了外院。
一見靖南侯,便是未語淚先流。
她抬起梨花帶雨的臉,楚楚可憐地望著裴驍:
“侯爺,您終於回來了,我……”
滿以為裴驍必定會對這般柔弱可憐的她憐愛不已,卻沒想到,迎接她的是裴驍的一記力道十足的巴掌。
她整個人直接被打倒在地,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到的便是裴驍充滿殺意的眼睛。
“賤人!還敢來本侯麵前惺惺作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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