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元乃沒有拒絕。
畢竟他是第一次去慈航觀,心裡忐忑,也想儘快成為虔誠信眾,有個老人領路自然是更穩妥的。
鄭總兵身為三品大員,又管著漕運,身家極其豐厚。
第一次去觀中燒香,鄭元乃直接花了八百兩銀子準備了供品。
為了加深印象,燒香禮拜後,還特意對知客的慧雲道長道:
“信男鄭元乃,揚州總兵之子,得蒙觀主仙露救命,特來拜謝!不知是否有幸能親自麵見觀主,以謝救命之恩?”
他這樣說其實是有些小心思的。
觀主若因為他的身份願意接見他,能直接給觀主留下好印象,那自然是最好的。
就算觀主不見他,他這身份,怎麼也能讓知客的慧雲道長對自己另眼相看吧。
完全沒想到,他自報了家門,慧雲道長連一點眼神波動都沒有。
“善信,慈航觀的規矩,隻有虔誠信眾,方有麵見觀主的資格。但那也要等觀主發話召見方可。”
態度雖說是溫和的,卻明顯帶著世外之人的疏離。
唉,他這身份竟是一點用都沒有。
親自體驗過觀主神力,他當然沒有任何一點怨懟之心。
隻想著,既然世俗的身份沒有用,那他便以一顆誠心時常供奉,總會有得到觀主認可的一天的。
“倒是小生不知規矩,冒昧了!”
他作揖賠罪,又道:
“聽聞道觀腳下正動工的是觀中的慈幼堂?”
“沒錯。”
“觀主仁心濟世,我等信眾自當緊隨其後……”
說著,就又額外給慈幼堂捐了五百兩善款。
這下,慧雲道長看他的眼神,總算是有了一絲讚賞。
鄭元乃隻覺得像是得到了無上嘉獎一般,雀躍不已。
十五那天,又早早就來了。
這次的虔誠信眾可不少。
參拜完畢,眾人見又多了個生麵孔,還是個枯瘦如柴的年輕男子,不由得好奇地打探起了他的身份。
經秦大富介紹,得知這是揚州總兵之子,為成為觀主的虔誠信眾,特意搬到了南都城居住。
除了知情的杜夫人以外,其餘信眾心中皆是震撼不已。
居然為了成為虔誠信眾,特意從揚州搬到南都城來住,這是何等誠心!
而且,此人身份還如此不凡。
大敵啊!
眾人心下都生出了危機感。
年輕人如此有誠心,他們可也得再努力一些,免得被他捷足先登了!
而且,怎麼觀主的名聲都傳到揚州去了,難道是又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擔心又莫名湧來一大波十分有競爭力的香客做對手,眾人不由出言打聽起了鄭元乃是如何與慈航觀結緣的。
得知他竟是在回光返照之際,被觀主的那瓶仙露從鬼門關拉了回來,眾人再次被震撼到了。
他們先前就覺得,風寒高發又容易致命,得了仙露就能保障性命。
完全沒想到,仙露它竟然連肺癆這種十死無生的絕症都能治!
見眾人炸開了鍋,慧雲心下暗自滿意鄭元乃帶來的宣傳效果,麵上卻雲淡風輕道:
“我不是常跟你們說麼,百病百傷,觀主皆可治愈。不過是個肺癆,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
從沒有哪一刻,眾人對觀主可治百病百傷這句話,有如此深刻的認知。
哪怕是已經算是虔誠信眾的曾老夫人和嚴夫人,也生怕被後來者擠下去。
富商夫人團們,心下對成為虔誠信眾的渴望,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隻有秦家人,已經占了一個觀主麵前紅人的位置,能做壁上觀,且與有榮焉。
首富家的劉夫人反應最快,左看看右看看,終於在院子裡發現了一些從外頭飄進來的楊花,立刻搶先一步道:
“道門重地,怎能有落葉飛花,掃帚呢,我且去掃了!”
說著,就到處找掃帚去了。
其餘人反應過來,也競相表現,試圖找點活乾。
然而慈航觀眾坤道各司其職,活兒還真沒那麼好找,眾人立刻準備從坤道們手中搶活乾。
幸虧慧雲及時阻止,才避免了一場鬨劇。
至此,眾香客們對慈航觀越發虔誠。
各自歸家後,紛紛絞儘腦汁想招以求儘快得到認可。
這日之後,一直有心打探慈航觀底細的裴驍,在得知鄭元乃這位新香客的身份後,終於自覺找到了破綻。
他與那些商戶沒什麼來往,問了他們也不會說實話,還會打草驚蛇。
但鄭元乃不一樣啊。
他父親鄭總兵與他同為武將,又都在南都附近為官,雙方是曾有往來的。
論起來,鄭元乃還得叫他一聲世叔。
他親自去問,鄭元乃難道還會不給他這個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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