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元乃聞言,向妻子衛氏遞去一個暗含自得的眼神。
他就知道,這一趟不會白來。
他身後可是三品總兵。
慈航觀有靖南侯府這個勁敵,豈能不需要鄭家全力支持?
這不,慧雲道長已經去向觀主通稟了,觀主肯定會接見他。
如此一來,他很快便能後來居上率先拿到仙露了!
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的這番心思,竟然完全落空了。
他來得巧,此時是陳青竹的晚膳時間。
因為要徹夜修煉,她的晚飯會比一般坤道吃得更晚。
有了南都城的富商夫人團,整個慈航觀的夥食水平直線上升。
那太白樓是首富劉家的產業,劉夫人送太白樓的貴賓身份牌不成,又說為了讓觀主吃上更美味的膳食,定要送個廚子來。
陳青竹暫時不打算讓外人沾手廚房,於是隻讓人送了個廚娘去太白樓觀摩學習。
老板娘吩咐了定要用心教授,哪怕隻去了十天,這位廚娘的廚藝水平也是直線上升。
回來給陳青竹開的小灶,做出來的食物也美味了許多。
修煉了一個白天,能吃到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無疑是對身心的撫慰。
慧雲來時,陳青竹剛吃完飯,正在茶室給自己衝泡上等清茶。
這些東西裡麵雖然沒有靈氣,卻也是人間至味,聞著茶香,叫人心曠神怡。
“觀主,鄭總兵之子鄭元乃來了……”
她將鄭元乃的話轉述了一遍。
陳青竹將一杯清茶遞給慧雲:
“喝杯茶再走吧。你告訴他,慈航觀不乾涉信眾的私人交際,是否與靖南侯府來往,要不要為了慈航觀與靖南侯府對立,都讓他自己拿主意。”
慧雲沒心思喝茶,不解地道:
“觀主,這位鄭公子來頭不小,我們不吩咐他做些什麼,豈不是浪費?”
陳青竹輕抿了一口熱茶,目光落在水壺裡嫋嫋升起的霧氣上,聲音不疾不徐。
“正因為他來頭不小,才要好生馴服。”
“慧雲,你要記住,不管他在外頭是龍還是蟲,到了慈航觀,本觀主都要他乖乖盤起來做條蟲。”
她平時對慈航觀的事情也並非萬事不管。
每天發生了什麼,有了哪些新的香客,表現如何,慧雲都會在晚膳後統一彙報給她。
因此,她對這位總兵之子前兩次的表現也了若指掌。
莫說靖南侯府之事她已經安排妥當,並不需要鄭元乃來加碼。
就算是很需要,也得讓他們求著被利用,而非慈航觀主動開口。
除了秦家這種特彆虔誠且已經培養了幾分忠心的信眾,其餘人,她都不會主動吩咐他們做事。
慧雲頓時明白自己錯在哪裡:
“是屬下考慮欠妥。”
她總是習慣以世俗的眼光評判每位信眾的份量。
哪怕表麵上看起來一視同仁,心裡也會將他們按照世俗地位分個高下。
可這樣是不夠的。
觀主要的是淩駕於世俗權貴之上,她也必須打心底把這些權貴當做普通人,替觀主把他們馴服成更虔誠的信眾。
見她露出沉思之色,陳青竹便明白自己已經無需多說。
慧雲向來很聰明,總能很快領會她的意思。
將與香客打交道的事情交給她,她是完全放心的。
鄭元乃沒等太久,便見慧雲道長出來了。
滿以為她會說帶他進去見觀主,卻沒想到,慧雲道長態度雖然溫和,卻依舊不改往日的疏離。
說出的話更是讓他難以置信。
“善信,觀主說了,我觀並不乾預信眾的交遊往來。是否與靖南侯府交往,要不要為了慈航觀與靖南侯府對立,都請您自己拿主意即可。”
然後毫不猶豫地下達逐客令,
“天色已晚,我觀不留外客,還請善信早些下山吧。”
鄭元乃心中那份得意自矜頓時被摔得稀碎。
他完全沒想到,他話都說到了那個份上,慈航觀竟然拒絕了總兵府的幫助。
如此倒顯得他這番行徑十分可笑了。
他驀然想起小廝曾說,靖南侯府一案,主審是嚴同知,完全沒給靖南侯府留情麵,直接公開審理,逼得靖南侯府顏麵大失,還在整個南都城壞了名聲。
而他初一上香的時候,赫然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嚴同知夫人的影子。
很顯然,嚴同知一家也是觀主的信眾。
可嚴同知的地位擺在那裡,即使竭儘全力,也並沒有對靖南侯府造成實質性損害。
他家堂堂三品總兵,背靠超一品定國公操江提督,能量比起嚴同知不知強了多少倍!
唯一的問題,便是他本該做好了再來邀功的,如今弄這麼一出,反倒落了下乘。
他連忙表態補救:
“觀主開明,但慈航觀之敵,就是信男之敵,但請觀主拭目以待便是!”
又向慧雲請教了些事情,這才告辭離開。
回到馬車上,已是暗下決心,定要好生謀劃,在對付靖南侯府的事情上大展身手,方才能讓觀主對他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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