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蓉娘便被叫到了正堂,說是靖南伯和夫人召她去說話。
蓉娘對於靖南伯夫婦,向來是懼怕的。
身為庶女,她並沒有從二人身上感受過多少慈愛,反而從小就明白,這二人是能主宰她與姨娘生死前程的人。
“拜見父親母親!”
“起來,坐吧。”
蓉娘小心地在下首右側的椅子坐下,並趁機用餘光打量了下伯府的男女主人。
隻見往日裡嬌美如花的嫡母今日十分憔悴,往日裡頗有威儀的父親,也是眼下深黑,臉色發沉。
兩人的腿上全都包裹著厚厚的紗布,就算她離得很遠,也能聞到兩人身上濃重的藥膏氣味。
昨日聽二哥哥說,他們這是為了懇求那慈航觀觀主為大哥哥治病,跪了三天兩夜,這才把腿跪成了這樣。
蓉娘心中不由暗自咋舌,那慈航觀觀主可真威風。
竟是能讓父親和嫡母罰跪,還把腿給跪傷了。
雖說有些不孝,可她心中竟下意識覺得挺解氣。
叫他們把姨娘送到鄉野道觀不聞不問,如今也算是有人能治一治他們了!
心裡這般想著,麵上卻還是乖巧地關切了幾句:
“父親母親的傷勢可好些了?腿還疼嗎?”
這話一出,二人的臉色更黑了些。
無他,蓉娘這話算是問到了二人的痛處上。
昨日兩人回到馬車上便發現,他們的兩條腿都完全跪腫了,不管是膝蓋,大腿還是小腿都是一片紫紅色的血瘀,看著十分可怖。
即使第一時間就敷了藥膏,兩人依舊被腿上傳來的刺痛折磨了一晚上,如今也依舊還痛著。
聽大夫說,這樣的疼痛還要持續好些天。且要等疼痛與血瘀消散,才能知道具體損傷情況。
嚴重的話,還會影響往後行走。
如此評判,讓人心情如何能好。
而且被人問起這傷勢,便讓兩人想起眾目睽睽之下罰跪的恥辱,臉上十分掛不住。
張氏勉強笑著開口道:
“蓉娘,我與你父親的傷勢自有大夫操心,你不用擔憂。昨日你二哥可與你說了去慈航觀清修之事?”
“回母親,說了。”蓉娘恭敬地道。
裴驍麵色嚴肅,帶著幾分警告道:
“你既要去你姨娘身邊,為父便成全你。今日你去了慈航觀,定要乖巧懂事討得那觀主喜歡,萬不可搗蛋頑皮,否則,要是壞了大事,為父絕不輕饒!”
蓉娘無波無瀾地垂眸,隻覺得有些諷刺,父親大概完全不知道,她從小到大何曾有過頑皮的時候,不然也不至於對她說這種話。
不過,他怎麼想根本不重要,她有姨娘!
“是,女兒記住了!”
張氏也溫柔慈愛地叮囑道:
“去了慈航觀,想辦法先去找你姨娘,讓她好生在那觀主麵前替你大哥哥美言幾句,讓那觀主收下你。另外,替我轉告她,不用擔心軒哥兒,我和伯爺定不會委屈了他。”
裴驍讓她今日留在府中養傷,不準再跟去慈航觀,她幾次懇求都沒能得到應允,便也不好再強求。
思來想去,不管那觀主是否答應為裴瑾治療,都得先堵住她們的嘴,不讓慈航觀在裴驍裴瑾與張經宏麵前透露出下毒一事與她相關。
她拿那慈航觀觀主沒辦法,但陳青竹在慈航觀待了這麼久,為了兒子的安危,肯定是會想辦法的。
蓉娘不知道張氏的算計,心中卻並不讚同去找姨娘說情。
她根本不知道姨娘在慈航觀過得怎麼樣,若是貿然讓姨娘說情,讓姨娘被觀主所厭棄,以後姨娘該怎麼在慈航觀立足?
但為防節外生枝,她沒表現出任何異樣,一律恭順地應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