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餘日後
鎮守貴省的忠國公譚讓府中,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那人自稱是蜀王的使者。
鎮守一方的大將,與被朝廷嚴加防範的藩王,原本是不應該有所來往的。
然而,年邁的忠國公譚讓,還是選擇了接見此人。
來者是一個氣度不凡的年輕人,年紀在二十出頭。
待對方出示印鑒,又介紹了自己的身份後,譚讓才知道,這位蜀王使者,竟然是蜀王世子。
譚讓知道,蜀王世子親自前來,所圖必不一般。
可即使如此,他也沒有太多心力與之虛與委蛇說場麵話。
時隔半個多月,他依舊沉浸在喪子之痛中。
“世子不遠千裡離開封地來貴省,不知有何貴乾?”
譚讓開門見山,直入主題。
蜀王世子有些訝異於他的直接,卻也很快在心中調整了計劃,道:
“陛下如此忘恩負義,為了自己的名聲,置譚崧指揮使於死地,國公爺心中就不恨嗎?”
要知道,忠國公府可是扶植陛下鬥垮太後黨的大功臣之一,永安帝此舉,確實可以說得上忘恩負義。
譚讓頓時心中狐疑。
麵上依舊是滴水不漏地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譚崧他自己做錯了事,又怎能怨怪陛下。沒有波及滿門,已經是陛下的恩德。”
蜀王世子卻是笑容不變:
“國公爺倒是大度。但國公府的爵位,到了譚指揮使這一代,便要被朝廷收回了吧。國公爺就不為子孫後代想想後路?”
這話正中譚讓心中的死穴。
他之所以如此傷懷,不僅僅因為譚崧是他最疼愛的兒子。
更因為譚崧是他那一輩的子侄裡最出息的存在,是振興譚家的希望。
若譚崧活著,憑借他四十出頭便官至二品,可以對下一輩提供的助力絕對不少。
譚家再怎麼都還有二三十年的時間去挽回頹勢。
可如今,譚崧死了。
其他的譚家子侄都是草包,哪怕繼承了國公爵位,也不過是個空殼子。
等人一死,國公爵位被收回,整個譚家便將徹底落入穀底。
“世子這話是何意?”
譚讓心中已經有所猜測,但他需要蜀王世子親口說出來。
蜀王世子意味深長地道:
“人挪死樹挪活,當一塊土地已經不能給自己提供肥力,那便該換個園子生長,您說是嗎?”
譚讓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西南之地,隻怕是要變天了。
蜀王向來富庶,如今又派世子來與他說出這話,可見要有大動作了。
如今,譚崧已死,忠國公府的頹敗已成定局。
他真的要進行這一場豪賭嗎?
“蜀王又能給譚家什麼?”他不動聲色地問道。
蜀王世子知道,譚崧之死,讓這位老國公與永安帝之間,劃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這也正是他敢冒險前來貴省的原因。
他笑容溫和地道:
“國公爺什麼也不需要做,便可讓譚家的國公之位,世襲罔替。”
譚讓心中冷笑,關鍵時刻,什麼都不做,便已經是謀反了。
誰勝誰負還未可知,隻是世襲罔替的國公名頭可不夠。
兩方討價還價,最終達成協議。
譚家明麵上消極怠工,暗地裡全力相助,事成之後,不僅可得世襲罔替的國公爵位,更可將譚讓如今所轄的貴省作為封邑。
雙方對這個結果都很滿意。
於譚家而言,哪怕貴省貧瘠,但作為永久封邑,無異於稱王一方,確實可保譚家永世富貴。
於蜀王而言,一旦舉兵,南邊譚家所在的貴省成為了暗中助力,北邊又有秦省的亂兵牽製朝廷兵力,蜀地後方萬無一失。
永安帝的自毀城牆,無疑為蜀王府增加了不少勝算。
不管是秦省的義軍,還是譚崧之死,都是上天送給蜀王府的絕佳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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