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鬆伯本就主持過田稅改革,對此很有心得:
“觀主,此事的最大難處,便是公家手中沒有田地可分。”
嚴慶之也道:
“對啊,觀主,江南人口稠密,就算每人一畝地,也要一千多萬畝地才夠分。如今的無主之地,隻有一小部分未分封出去的皇莊,說僧多粥少都是好聽的,實則塞牙縫都不夠。”
陳青竹自然知道這些情況,微微一笑道:
“那便想辦法讓公家手裡多些可分的田地。”
“譬如府衙關著的那些權貴,平日裡有過作奸犯科,欺壓百姓的,便可以直接抄家。這應當能清查出不少土地。”
袁鬆伯當年變法,是花了很大代價清丈各地土地的,就算是十餘年過去,對於各地的土地數量也是爛熟於心。
南都這些本土權貴,每家手中的土地都超過三萬畝,如黎家這等巨頭,更是擁有十萬畝以上的田地。
論權貴們的作奸犯科欺壓百姓,他在南都十年,就沒見過一家無辜的。
“稟觀主,這些家族倒是可以全部查抄,隻是,就算查抄了他們,也頂多隻有不到兩百萬畝地。”
“大頭還得從那些零碎的豪強地主和鄉紳手中拿。”
“這絕非易事,當年屬下主持田稅改革,在江南根本無法推行。臣派出的革新黨官員,幾乎都以被刺殺身亡告終。”
他的新政在彆的地方都多少有進展,人口越少的地區,效果越好。
雖說最終也隨著太後的過世,人亡政息,許多分到百姓手中的土地又被奪回了豪強地主與士紳們手中。
但絕不至於像江南這般完全推行不下去。
江南富庶的確不假,但其士紳抱團嚴重,也是最難啃的硬骨頭。
再難的事情,也是有解決辦法的。
在場的不僅有官員,還有秦大富這樣的商人,慧靜慧明這樣農家出身的人。
他們站在各自曾經的位置上,都能看到不同的東西。
在陳青竹的鼓勵下,眾人開始暢所欲言,提出了許多問題,也想出了諸多的解決辦法。
歸納起來,整個分田地的工作可以分為幾個方麵進行:
第一步,直接頒布政令,讓各地豪強地主與士紳,按照實際擁有土地補交往年所欠稅金,或者留下人均五畝地,其餘全部上交。
半月未繳或者未如實補繳者,直接抄沒所有家產。
據袁鬆伯所說,江南地區的稅賦拖欠逃漏十分嚴重,稍微有些關係背景的,大多都欠了好幾十年的稅賦,而上好的水田也才十兩銀子一畝。
補稅的錢,是絕對多於買田地的錢的。
若不及時交田地或補稅,後果便是抄家,一點錢財都留不下。
所以,絕大多數人算明白了賬,都會覺得上交田地更劃算。
當然,這隻能嚇唬膽小的,絕大多數人都不可能如此輕易就範。
這便需要第二步,殺雞儆猴。
以軍隊為後盾,滅幾家田地多的刺頭,讓其他人跟著老實些。
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讓百姓們知道,從當地的地主豪強們手中回收的田地,都會分到他們手中,人均三畝田地,人丁稅加田稅徭役,總共兩成,永不加稅。
若當地豪強地主抵抗,當地百姓可作為民兵與官兵共同鎮壓,每戶出一人,便多分一畝田地,出兩人則多分兩畝地。
江南地區土地兼並嚴重,絕大多數百姓都沒有屬於自己的土地,都隻能租賃地主們手中那地租高達四到八成的田地。
除此之外,還要額外繳納人丁稅,服徭役。
分田地,所有稅賦加起來總共隻有兩成田稅,沒有百姓不會心動。
為了田地早日分到手中,為了分到更多的田地,他們一定會積極支持官府從豪強地主們手中收繳田地。
當然,這一點需要保證將官府的政令通知到每一個村落。
還沒寫完,待會兒再補一千三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