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道對這個粱左很好奇,他雖從未見過,但隻是聽聞其事跡,大概能猜出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梁大人!”這時,下方婦孺群中,一個年齡最大的老嫗站了起來,看向粱左。
粱左同樣起身,來到老嫗身前,“阿婆有話坐著說,不必起身。”
那老嫗搖頭,“梁大人,我們隻想知道,害了我全村數百青壯的真凶是誰,是什麼身份,什麼實力。”
粱左沉默良久,卻沒回答這個問題,“阿婆,此事我會處理的,府尊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求大人告訴我!”那老嫗直接跪下,那種堅決之態,便是粱左也拉不住。不是力氣不夠,而是不敢拉。
若是強行為之,他害怕將這老嫗的兩條胳膊生扯下來。
他隻能蹲下身,“阿婆,憑你們報不了仇的!”
粱左真的不是想替嚴承道與靈鶴上人遮掩,更沒想過為他們洗罪,而是他知道,萬一這些人知道了真凶之後,會去報仇,飛蛾撲火一般地報仇。
或者,那根本就不叫報仇,那是送死!
犯下此案的兩人,皆是宗師級彆的高手,這些老幼婦孺加起來,也碰不到人家一根手指頭。
他隻是想讓她們活著,哪怕是帶著悲傷,帶著仇恨活著。
因為一旦死了,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連仇恨都沒有了!
“我們報不了仇,那您能幫我報仇嗎?”老嫗看向梁左,那眼神之中有一分希冀,但更多的卻是哀傷,似乎在她問出這個問題之前,就已經知曉了答案。
粱左攙扶老嫗的雙手有些顫抖,但他還是搖了搖頭,選擇實言相告,“我也報不了!不是我的官身不夠,而是我實力不夠!”
老嫗眼中最後一分希冀破碎,反而變得堅定起來。
“那府城之內有人能幫我們報仇嗎?”老嫗再問。
粱左再次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很想說有,府尊大人大概是能報的,那位有這個實力,也有那個地位,可是報仇之後呢?
南宮大人會如何?黑山府會如何?這個問題比現在他所麵臨的問題,並不會輕鬆幾分。
南宮大人,確實算得上一個好官,可他也是整個黑山府的府尊。得為黑山府上下數千萬人的性命負責。
這也是他之前選擇以人送信的方式傳遞消息的原因。他不想將府尊逼到那一步,府尊能支撐到如今的地步,其實已經很不容易了!
如果他自己有這個實力,他大概會拋棄官身,直接選擇複仇吧!但他並沒有,一切假設都是沒有意義的。
因為有些東西,也隻有在假設的情況下才會存在!
沉默良久之後,看著麵前老嫗那已經並不清澈犀利的眼神,他低下頭,“或許不能!”
老嫗點了點頭,“這樣啊!”
語氣平靜,似乎理所當然!
“郡城呢?”她又問。
粱左搖頭,郡城更不可能,郡守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克嶺村數百口人,去對付一門兩宗師的嚴家,對付有第四境修士的靈鶴觀。
因為在他們眼中,大概武者與凡人的價值是並不相同的。
“所以,並沒有人能幫我們報仇對嗎?”老嫗歎了口氣,“其實,不問你我也能想到答案的!”
“我們生來就是賤命,幾乎沒人會在意我們的生死,我們和妖詭爭鬥,和天地爭鬥,一生都很難離開腳下的方寸之地。最好的歸宿也不過是,重歸這片土地之中。”
梁左張了張嘴,平時能言善辯的他,今日意外地嘴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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