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女孩的死是人為的,絕非是死侍那種野獸所導致的,如果是那些凶猛的混血生物,屍體必然殘缺不堪,但現在這具屍體身上的每一道創口都在敘述著她的遭遇是人做的又或者說擁有人類知性的生物做的。李卿再度檢查了一遍屍體確保沒有自己遺漏的痕跡和信息,再將一旁之前剝下的外套蓋在了那屍體上,他掏出了之前在屍體口袋裡找到的筆記本,翻開了裡麵的內容,準備得到更多的信息,以應對接下來可能由到他去麵對的恐怖和危險。
【北亰時間,2011年7月10日,21:30。我坐上了那趟前往疑似龍王巢穴的列車,首先值得的是,從現在開始時間將沒有任何意義。我的手表在我登上列車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停止了走動,極大可能是手表機芯受到了強磁場的影響,我注意到表針的走動速度的不規律,這是明顯的磁吸現象——這是個好消息。
強磁場的出現,除非是自然現象,否則極為符合龍王巢穴的特征。神農架、長白山對於龍穴的定位都有過基於強磁場鎖定蹤跡的過往記錄。後天性的強磁場行為意味著堪輿學可以派上用場,這正是我的專業,尋龍定學的課程上我是滿分通過,如果我能成功出去,或許可以寫一篇論文。
但這同時也代表從現在開始我需要用自己的生物鐘來進行計時,在地下的環境中失去對時間的感知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
李卿閱讀完了頁麵上的一大段內容,條件反射地看向自己的手腕,他捋起袖子露出了一塊戰術多功能手表,在熒光的表盤上,秒針定格在‘9’的位置顫動著,就像被吸住了一樣。
【列車運行已經超過十五分鐘依舊沒有抵達目的地的征兆,這不符合北亰地鐵的交通規劃,在地鐵係統中最長的兩個站點也不會行駛這麼久,現在列車的車速目測大概達到了300公裡每小時,那些風聲讓我覺得有些害怕,如果列車斷裂脫軌,我沒法在那種情況下活下去。】….
李卿扭頭看向車窗外,那朦朧的黑色,列車的速度開始持穩,從觀感和體感來看,窗外景色的扭曲感,腳下感觸到的令人不安的震動,都足以證明這輛列車現在行駛的速度約莫是在300公裡往上一些,而到現在他登錄這輛列車渡過的時間也大概是在十五分鐘左右。
一切都證明著這輛列車的速度幾乎和筆記本中所描述的相同,這也意味著現在他經曆的一切都和筆記本中的描述對應上了。
【我檢查了列車的大概情況,這是一輛總長約為19米,寬度2.5米的舊式列車,形製大概是1971年首批次開通運行的列車模版,駕駛室內沒有人,車輛處於自動駕駛的狀態——1971年的列車有自動駕駛的功能嗎?我不太清楚。
保險起見,我沒有乾涉列車的駕駛過程,我要保證它能讓我抵達龍王的巢穴。我需要更加耐心地等待,以及發現細節。】
【駕駛室的物品保管箱裡有一本地鐵司機操作手冊1979版,暫時派不上什麼用場,除非我準備把這輛車給開回去,但這不是我想要的。】
【現在心算時間大概過去了半小時,列車開始減速了,終點會是龍王的巢穴麼,一路上我沒有遇到任何的威脅,這輛列車上的確隻有我一個活人,很安全,同時又感到很不安。這不是什麼好事情,一切都太過順利了。】
【說實話,比起龍巢的勘測,我更想做的是找到上一個月進入龍巢的乾員,也就是我之前的上一個勘測乾員,一個月的時間失去聯係,他現在已經很危險了,我必須找到他,並且帶他回來。】
李卿翻頁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按照筆記裡的說法,正統定期一個月一次向未知的領域內派往勘測的乾員,因為一個月的時間如果無法與乾員取得聯係,這就代表著乾員將被定性為失蹤或者死亡。
因為乾員身上本身攜帶的補給品隻夠支撐半個月多一些,一個月的斷聯基本可以準備派出下一位乾員前去接班,同時也承擔營救前人的責任。
包括李卿自己,這一次前往領域的任務裡,也包含著尋找失蹤的同伴的職責,但很可惜的是他上一任的同伴,也就是上一個月進入地鐵的劉清研已經遭遇不測了,此刻正躺在自己的麵前。
他從筆記本的字裡行間裡看到了一些更加深刻的東西,一些執著的東西,從留下的那些公正規矩,帶著一些清麗的字跡裡爬進了他的腦海中敘述著難以遏製的情感。
果然,在翻頁後,他見到了筆記本主人與自己的對話。
【在我找到震燁之前我不會逃回去。如果我遭遇不測,我的後繼者同胞能找到看到這些字,我懇請你能接替我的任務,儘可能去拯救那些可能遇難的同胞們。
如果我死了,幸存概率向下推移最大的就隻能是震燁了。我希望他還活著,他一切安好。】
震燁。
李卿對這個名字是有一些印象的,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學姐那個訂婚的男朋友似乎就叫這個名字,他們是青梅竹馬,狼居胥同一屆興師,是他們那一屆的模範男女友。
原來清研學姐前麵一個深入龍巢的人就是震燁學長麼,也合情合理,因為震燁學長是那一年興師中成績最好的一個,他是清研學姐的驕傲,也是他們家族中的新星,理應奔赴前線,理應為使命付出一切。
他捏住筆記本的手有莫名些遲鈍,似乎本能在拒絕著翻頁。
有些故事還沒開始,他就已經站在了瘡痍的結局前。
最終他還是準備翻頁。
事實證明,即使早早窺見結局,那匪夷所思的過程卻也能讓人再度震驚,不可思議。
筆記本的下一頁被黏住了,李卿手指輕輕顫了一下,而後鎮定,小心翼翼地撕開了黏住的兩頁,揭開之後,略微卷皺的紙頁上塗滿是大片的淡紅色痕跡,那是鮮血乾涸後的殘留物,在腥紅的汙穢中,上麵歪歪斜斜地寫著一串潦草的話。
【震燁襲擊了我,他搶走了我的食物和水,割傷了我的手。我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我可能要死了,有東西在追蹤我,我止不住血,它們循血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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