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喜離開後,榆樹下頓時變得熱鬨起來。
李長壽想到自己與李安河的營房距離百丈遠,內心不由得失落起來,低下頭唉聲歎氣。
與李長壽一起長大的李安河自然知道李長壽在想什麼,連忙柔聲安慰“長壽,咱倆雖然不在同一曲,但也在同一部,我剛才還聽到有人被單獨分到彆的部裡。咱們陳留郡有十七個縣,一個什是十人,一個隊是五十人,一個官是百人,一個曲是二百人,一個部是四百人,算下來,一個什裡都不會有同一個縣的,一個隊裡頂多是兩三人,一個官裡也就五六人…”
“好了,安河,不要說了,我都快聽迷糊了。”李長壽連忙打斷喋喋不休的李安河。
這時,有一旁的騎士笑著插話“這位兄長的算術不錯,我聽著也迷糊,當初在蒙學求學,我掰著手指頭都算不清楚,為此還被我阿翁拎著笤帚追著打。”
周圍的幾個騎士被這番話逗笑,氣氛變得活躍起來。
幾人紛紛做自我介紹,其中一個叫周山的騎士與李長壽不僅分到了同一隊,連營房也是相隔不遠。
李安河見周山性情穩重,便拜托周山照顧一下向來心直口快的李長壽。
周山利落的答應下來。
之前張喜選伍長、什長時,周山便已注意到李安河。
周山來西郊營之前,便聽說千名騎士中會有百名什長、一百八十名伍長、七百二十名普通騎士。
作為普通騎士的周山自然願意承李安河的人情,畢竟一年後能夠被選入的南軍的,也大概率是這些伍長、什長中的一員。
李安河連忙謝了周山,叮囑李長壽和周山一起先回營房。
李長壽並不理會,而是緩緩開口問“安河,我在哪間營房?”
李安河聽到後,不假思索回答“是在騎八十六。”
“那你可要記牢了,我記得你是在騎二十一營房,咱倆是堂兄弟,是一家人,要是遇到麻煩,可要記得來找我。”李長壽半嚴肅半玩笑著囑咐李安河。
李安河重重的點了點頭,輕聲讓李長壽照顧好自己。
李長壽輕聲笑了笑,轉身招呼斜倚在榆樹樹乾上的周山,倆人迎著夕陽往營房的西片區走去。
李安河轉身從榆樹下離開,抬眼望見了緊閉的青色東門。
在北風呼嘯的十月,青色的東門遠比紅色的南門討喜,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
(注西漢崇拜五行,一般東門是青色、南門為紅色、西門為白色、北門是黑色。)
凜冽的寒風灌進了李安河的脖子,李安河不由得縮了縮脖子,轉身拐進營房之間的南北小巷,仔細查找著用毛筆寫在營房房門上的編碼。
這片營房坐南朝北,司馬、曲候、五百將和隊長按照職位的高低依次住在視野開闊、光線充足的前二十間,皆是磚牆瓦頂。
騎士們的營房分為六排在這二十間後依次排開,每五間營房之間修有一條南北向小路,房前種有榆樹、槐樹,樹與樹之間同樣拉著麻繩。
每排營房的西側都挖有一口水井,供騎士們日常使用。
普通正卒是十人一間,共有九十間;什長是五人間,共有二十間,皆為土牆木柱瓦頂。
李安河最終在靠近營柵處找到了騎二十一房,房門敞開著,依稀能夠聽到有兩個男子在低聲交流。
坐在靠近房門的空榻上的男子率先看到了往屋內走的李安河,站起身笑著向李安河搭話“兄長是從哪裡來的,一路走過來,辛苦了。”
李安河笑著看向麵前與自己身高相仿、上穿淺藍色複襦、下穿深灰色袑褲的男子回答“多謝兄長關心,我叫李安河,是寧陵縣人,請問兄長貴姓?”
“我叫趙廣德,是小黃縣人;站在窗戶邊的是高陽縣的張賢。”趙廣德指著站在窗邊朝李安河微微點頭的男子介紹。
李安河連忙笑著回應,目光不斷的在三張空榻上來回打轉。
趙廣德看出了李安河神色中的糾結,熱心的講“李兄,我昨天已經在此住了一夜,這屋子不僅冷,門板還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