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今日有涼風,可東廚內依舊悶熱,且蚊子比平時更多,被咬的抓狂的宋雲珠忙讓剛回到家的李安容和李安君一起去給李充、李責兩家送肉。
李無疾和搖著尾巴的狸也跟了過去,一人一狸跑到了最前麵開道。
“嫂嫂,咱們把高足案搬到院子裡去吧,我剛才看到狸跟著無疾出去了。”同樣被叮了幾個包的許萱哭喪著臉提議。
宋雲珠即刻應了下來,倆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放著一百斤多斤彘肉的高足案抬了出去,穩穩的放到了僅剩不多的陰涼處。
“嫂嫂,還剩這麼多,咱們怎麼吃的完啊?”許萱繼續給剔排骨的宋雲珠搖著竹扇問。
宋雲珠一手握著刀一手掂著剛剔了一點的排骨回答“咱們也做些醢,我一直對趙嬸母做的醢念念不忘,正好趁現在肉多做一些試試,看看我的手藝怎麼樣。”
“嫂嫂做的自然好吃,咱…”話剛說的一半的許萱被敲門聲打斷,她和宋雲珠一起朝敞開著的院門處看去。
是張懷君的阿母,她挎著半籃子自己曬的杏乾來換彘肉。
“雲珠,這是我自己曬的,不值幾個錢,你看著給我切些就可以。”張懷君的阿母爽朗的笑著說完後,捏起一個杏乾遞到了宋雲珠嘴邊。
宋雲珠笑著含住,嚼著酸甜又勁道的杏乾讓許萱去拿秤,雖然張懷君的阿母說著讓隨便給,可也不能虧了她。
有時,越是鄰居越需要公道。
許萱連忙跑進西廂房南間,把秤搬到了高足案邊,在把秤調試好後,接著給張懷君的阿母稱杏乾。
杏乾恰好兩斤重。
宋雲珠按照市麵的價格換算了一下,這兩斤重的杏乾約值四十錢,便利落的給張懷君的阿母切了一塊大概七斤重的彘肉。
張懷君的阿母滿意的離開後,又有彆的婦人上門,有人是用糧食換,有人用木材換,也有人用一板車的青草換,更有人提出來用勞力換。
宋雲珠看著滿臉期待的中年婦人和她體弱的孫兒,便讓許萱用牛車帶半袋粟米去北碾場的石磨處,由婦人把這些粟米磨成粉,用來換取兩斤彘肉。
婦人感激的謝過宋雲珠後,連忙抱起嗦著手指流口水的男孩坐上許萱趕到了院門外的牛車往北碾場去。
“嘖嘖…安河家的,也就你能被她哄住,磨些粟米換兩斤肉,她可真會盤算。”有剛走進李家的長臉婦人向宋雲珠吐槽,隨後把碗中的鳧子(即野鴨蛋)拿給宋雲珠看。
宋雲珠看著靜靜躺在碗中得五個褐色鳧子,驚訝的睜圓了眼睛,她有些不相信的問“孫伯母,你…你這是從哪裡得的,現在是六月,應該沒有鳧子了。”
“嗐,這是我家男人上個月在宋河邊的一處蘆葦叢裡弄來的,我們沒有舍得吃,便用鹽醃了起來,想著等到熱天跟彆人家換些東西。這不,我家的男人想吃肉,就讓我拿來了。”婦人笑眯眯的說著,滿眼儘是算計。
宋雲珠看著婦人的模樣思索了片刻,現在無論是雞子還是鳧子都基本上沒有賣的,便比劃著手指講“既然如此,那就換兩斤吧,我就吃那二錢的虧。”
“你這丫頭,你哪裡會吃虧?”有些不悅的婦人用手蓋住碗麵問。
宋雲珠瞧見後忙笑著解釋“伯母莫惱,你聽我解釋。你這鳧子雖然現在稀罕,也頂多是二錢一個。我這彘肉雖常見,可也得六錢一斤。你出五個鳧子,我給兩斤肉,十錢對十二錢,可不是我虧了二錢。”
婦人聽後露出羞愧的神情,在接過宋雲珠稱好的彘肉後,抱著碗急忙跑了出去。
等到中年婦人磨好粟米粉回來,肉已換的七七八八。
宋雲珠和許萱一起把粟米粉倒進東廚裡的大缸後,按照之前的約定給婦人切了塊兩斤的彘肉,並送了兩根骨頭讓她拿回家給孩子燉湯喝。
婦人再次謝了宋雲珠和許萱,領著還不怎麼會說話的男孩匆匆離開了李家。
待到傍晚,除了宋雲珠留下的肉,其他的已經全部換完,隻是前來換肉的都是用的物,導致整個院子看起來亂七八糟,到處都是被隨手放下的物品。
宋雲珠和許萱留在院子中收拾,李安君和李安容一起去了東廚做飯。倆人架不住一心想吃鳧子的李無疾的請求,一個跑去後院摘了可以吃的葵葉,一個在李無疾的注視下打破了鳧子的殼,把它丟進碗中。
在一連吃了五頓鳧子炒韭後,意猶未儘的李無疾又開始成天蹲在雞圈旁看有沒有雞子。
一天後,陳顯去了李家,心中頓時有些委屈的李安君在仔細打量了長高了一些的陳顯後,倚在散發著餘熱的堂屋南牆上嗔怪的瞪了陳顯一眼。
“安君,這是怎麼了?你不要倚在這上麵,小心燙。”不明所以的陳顯趕忙上前問。
李安君看著陳顯擔憂的麵龐,突然覺得心情好了許多,她拿著竹扇朝陳顯扇了幾下後回答“我沒什麼,隻是從四月底到前兩天,你怎麼都沒有來我家,是把安容忘了嗎?”
無辜被提到的李安容差點被口水嗆到,趕忙把想往倆人跟前湊的李無疾拉到巷子中去玩蹋鞠。
“我…我也想來的,是我阿母顧慮到你的名聲,便讓我在下聘前不準再到你家來。”陳顯拿過竹扇替倆人扇著風解釋。
李安君顯然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她在輕聲笑了兩句後,把李衍的請求對陳顯講了一遍,並請他不要對旁人說,包括李安容在內。
“安…安君,你…你沒記錯吧,我…我怎麼覺得不太可能呢?”不敢相信的陳顯結巴著問,他覺得這件事有些太過匪夷所思。
李安君聽完跟著歎氣回答“你沒有聽錯,就是這樣的。你也覺得奇怪吧,我當初聽到時也覺得衍兒瘋了。現在回過頭再想想,她雖然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她阿翁、阿母也疼她,可這份疼愛始終比不上她的兩個兄長。她阿翁、阿母又經常當著她的麵爭吵,她想找個成熟、穩重的夫君也在情理之中。”
“安君,你說的也對。可我叔父現在特彆討厭彆人提他的親事,因為這,他已經和我大父鬨得不可開交,正準備搬出去住呢。現在還是不要提了,等過兩三個月後再說吧。”陳顯皺著眉頭建議。
李安君也是一籌莫展,隻能尋個合適的機會再勸勸李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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