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鳶樓,玄字號。
殘光忽然覺得屋裡溫度驟然跌落,明明燒著火盆,可他卻仿佛置身寒冬冰窟,忍不住想要抖腳。
這屋裡一共四人,能造成這種效果的隻有一人,於是他偷偷往看顧墨玧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看到了一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
若是旁人瞧見了顧墨玧這幅的模樣,定不會覺得與平時有何不同,可殘光到底不是旁人。
雖然比其他人,他跟著顧墨玧的時間是最短的,也沒什麼眼力見兒,但連他都能看出顧墨玧此時心情不好,這就說明了顧墨玧此時的情緒遠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可侯爺出門時還好好的,剛剛上樓時甚至還頗有興致地問了夥計天字號的客人到了沒——天字號的請帖是他親自送到九齡縣主手上的,自然知道侯爺想問的是什麼。
他還以為侯爺到了三樓會先去天字號和九齡縣主打個招呼,可誰知隻瞥了一眼,臉就黑了。
殘光也忍不住看了天字號的方向一眼,誰知就看到了一個陌生麵孔,乍一看以為是月九齡邀請了哪位千金小姐同坐,細看才發現那人哪是什麼小姐,分明是個過分好看的男子!
殘光一下就明白了自家侯爺的憤怒,不過他不好對未來侯夫人表達,於是便將怒火波及到小蓁身上——見到屍體就暈菜也算了,竟然還眼睜睜地看著自家主子與侯爺以外的男子私會而不作為,要她何用?
等了一會兒沒見那個男子離開天字號也沒見月九齡前來解釋,殘光能清楚地感覺到顧墨玧周遭溫度即將降到曆史最低,於是他出於求生欲望難得動了一回腦子,小心翼翼地請示顧墨玧
“侯爺,需要我去打探一番麼?”
他年紀尚小,大部分時間都在皇城,並不認識此時待在天字號的絕美男子,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絕不是皇城中人,亦非朝廷官員。
祈福節期間皇城什麼人都有,魚龍混雜,難免有幾個不長眼的,竟敢將主意打到未來侯夫人頭上,簡直找死。
殘光有心將那宵小之徒祖宗八輩查個底朝天,待會侯府好好警告一番,然而顧墨玧隻是冷冷道“不必了。”
同在一個屋裡的秦琰聽到主仆二人雲裡霧裡的對話,福至心靈地往天字號方向看,觸及熟悉的倩影時微微一怔,詫異問道
“那是九齡縣主?”
沒人應答,秦琰卻從顧墨玧麵癱似的神情看出細微的異樣,“我說你今年怎麼沒一人占著天字號跟我擠,原來是給九齡縣主騰地方啊?”
雖說紅鳶樓每年邀請的客人都有所不同,然而自顧墨玧十八歲起每年都會收到請帖,而且位置都是天字號,至今四年無一例外。
因此今日出門時見顧墨玧在秦國公府門口等候他一起來紅鳶樓時他還在想,莫非是顧墨玧今年沒收到紅鳶樓的請帖?
然而顧墨玧隻說今日與他同坐並沒有說原因,他自然沒意見也就沒多問,這會兒總算知道原因了。
隻是既然是他將天字號請帖送給月九齡,那殘光又為何要去打探?
秦琰又看了一眼,不明所以“怎麼了?”
在他第一次看過去的時候,天字號裡那個穿著暗紅華裳的男子往就已經屋裡深處去,所以他並不知道那屋裡除了月九齡主仆,還有一個長得比女子還要美的男子。
顧墨玧並未再看天字號一眼,而是自顧自地拿起茶杯,嗅了嗅溢出的茶香,抿了一口便放下,聲音冷冽
“表哥多想了。”
秦琰一怔,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回答自己上一個問題,“是麼?”他覺得月九齡憑借一己之力拿到紅鳶樓義賣會天字號請帖的可能性不大,然而顧墨玧不願承認,他也不會刨根問底。
思及此,他下意識地又看向了對麵蒙著麵紗垂眸把玩著手中茶杯的月九齡,自上次封宮查案後,他便沒有再見過月九齡,不過短短一月,他卻覺得那少女似乎有些不同了。
不是容貌上,亦不是身份上,就是覺得比起一月前在宮中一同查案那會兒,月九齡身上,似乎多了幾分人氣,沒有那麼清冷了。
“之前父親以為你對婚約頗有不滿,如今看來是多慮了。”
世人皆知月府與侯府不對付由來已久,可顧墨玧與月九齡又偏偏又婚約在身,加上顧墨玧不好女色的傳聞,幾乎所有人包括秦國公和皇帝都打心底地認為顧墨玧將來時不會履行這門婚事的。
可當初在封宮查案中,兩人聯手破案配合默契,而且是人都看出顧墨玧對月九齡有些特彆,這才讓眾人有所改觀。
顧墨玧聞言沉默了許久,久到秦琰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他忽而嗤笑出聲
“不滿又如何?我與月銘水火不容,又不得不捏著鼻子娶他的嫡女,這不就是皇上最想看到的?”
若顧墨玧不喜歡月九齡最好,這樣皇帝也不用擔心月家與顧家會因為這樁婚事而不計前嫌地握手言和,又不會一不小心就置對方於死地,而是繼續互相警惕牽製,再好不過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嘴角雖然噙著笑意,眼底卻是寒冷無比,語氣也帶著幾分嘲諷
“既然躲不掉,還不許我反抗一下麼?”
秦琰聽得皺眉,所以他對月九齡好是做給彆人看的?
不知怎的,他就想起月九齡那時為了破案而不顧自身安危的情形,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從連環殺手一案可以看出,九齡縣主的行事作風與月首輔不同,你若不喜亦可敬而遠之,莫因私人的恩怨牽連無辜。”
顧墨玧微微挑眉,看向眉頭緊皺的秦琰
“無辜?表哥是在心疼縣主?”
秦琰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墨玧多心了,我絕無此意。”
顧墨玧深深地看著秦琰緊繃的下頜線,扯了扯嘴角
“無意便好,這是我與她的事,表哥還是彆插手為妙。”
他說這話時雖帶著笑意,然而卻聽出了不容置喙與警告的意味。
秦琰眉頭皺得更深,略帶歉意
“是我僭越了。”
屋內氣氛一度凝滯,好在沒多久,便聽到了外邊傳來動靜,義賣會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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