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九齡坐上回城的馬車上時終於鬆了口氣,她支著腦袋閉上眼睛假寐,直到這會兒才有功夫去細想昨晚發生了什麼。
可她絞儘了腦汁,最後隻能在心中苦笑——她還不知道自己有喝醉酒斷片的能力,簡直悔不當初!
一想到顧墨玧剛剛掃過她頭頂時的眼神,月九齡就硬氣不起來,誰讓她頭上頂著人家送的玉簪呢?所以顧侯爺是吃飽了撐著就指望她當消遣麼?
思及此,月九齡又忍不住在心中歎氣,虧得有案子,否則她都不知道短時間內要怎麼麵對顧墨玧,越接觸,就越發現顧侯爺不僅與傳聞中大相徑庭,而且總做出一些迷惑人的行為來,實在難以捉摸。
離開顧墨玧氣場之外後,月九齡緊繃的神經不由放鬆起來,這一鬆懈,宿醉的後遺症以及疲累頓時加倍侵襲,意識漸漸模糊。
於是思緒放飛的月九齡忽而想到了今日屍檢時的情形,毋庸置疑紫蘿是被凶手用殘忍的手段殺害的。
若說凶手之前對待清靈還算溫柔,那麼麵對紫蘿則是毫不憐惜的虐殺,隻是單純地發泄施暴,蠟燭並不是一瞬燃儘的,對於受虐者來說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當火焰跳躍融化蠟燭,滾燙的燭淚滿溢順流而下,侵蝕嬌嫩肌膚,脆弱的表皮很快融破,隨即又吞噬脂肪,這一過程幾乎是瞬間完成的,當灼感通過神經係統傳達到大腦時,反饋的感受不一定是疼痛,有可能是興奮。
這也是許多喜歡“玩花樣”的人追求的所謂“刺激”,紫蘿的屍體告訴月九齡,她確實在極端的興奮中死亡的,然而神情卻是恐懼的,是因為她在臨時前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情形嗎?
月九齡神智漸漸飄忽,她揉著太陽穴的手指稍稍加重的力度,這讓她重新清醒了一下
還有夾雜在焦糊味裡,與蠟燭燃燒後混合進入食道的異香,和在清靈體內發現的白色顆粒是同一種香,紫蘿體內的香可能是摻雜在蠟燭裡吸入的,清靈也是麼?。
明日有空得再去一趟小酒樓案發的現場,月九齡迷迷糊糊地想。
所以顧墨玧是怕自己太累了,才將審訊推後的麼?
還沒來得及想出個所以然,月九齡便陷入了沉睡狀態。
翌日清晨,月九齡翻了個身,意識尚未清醒,眼皮卻已經掀開。
她睡眼惺忪地掃了一眼周圍,嗯,是自己的房間
這個結論似乎讓她很滿意,於是她側過身,認認真真地睡了個回籠覺。
到了衙門,顧墨玧和趙德瑞已經喝上茶了,月九齡在看到顧墨玧那一刻還是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即便已經過了一天,她也從混沌地狀態中回過神來並且來之前不斷安慰自己“既然過去無法改變,那就坦然麵對”。
然後,在麵對的那一刻,九齡縣主身體力行地詮釋什麼叫做“表裡不一”——事實證明,人是無法違背自己內心的。
好在顧侯爺今日恢複了往常的冰冷——大概午膳不大合胃口沒有吃撐,因而也沒有捉弄月九齡的意思,三人維持著表麵的客套,不久陳元浩便被衙役押上來。
陳元浩雖有嫌疑,但好歹是臨安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以往與官府配合得還算融洽,因而在沒有確切定罪的證據之前,趙德瑞也不想與他撕破臉皮免得日後不好相見,並沒有將其關押在大牢而是軟禁在一間小屋。
所以即便陳元浩被關了一天一夜,看上去也並不狼狽,甚至在見到堂上之人後還有力氣怒目而視,可以說是受到十分的禮遇了。
今日對陳元浩的審問並未公開,雖然有主簿在一旁記錄,但並不算正經的審訊,顧墨玧並不打算親自開口,而是讓趙德瑞主導。
趙德瑞在接收到嫌疑人不領情的怒視之後,乾脆也不給對方好臉色,在顧墨玧當默許之下清了清嗓子開口問
“陳元浩,前晚你在郊外避暑山莊宴請友人,請了紫霞樓紫蘿姑娘前去助興,可有此事?”
陳首富在臨安城橫行霸道慣了,許久沒聽到有人直呼他的大名,一聽臉色就變了,陰惻地冷笑道
“哼,趙郡守可真威風啊!”
陳家世代經商,雖無實權,可曆任郡守誰敢小看陳家一眼?縱使有時犯了事兒,也沒人敢在對陳家大呼小叫。臨安百姓都知道,這臨安城雖然明麵上是郡守說了算,但要想立足,這陳家的規矩也得守啊。
陳元浩身為這一代陳家家主,享受著祖上積下來的威嚴與財富,自詡高人一等,臨安城裡還沒人敢在他老人家頭上動土,趙德瑞是第一個。
趙德瑞平日裡給他麵子不斤斤計較是看在陳家的份兒上,如今涉及人命自然半點不能含糊,瞧見陳元浩鼻孔朝天的嘴臉就來氣,於是厲聲喝道
“陳元浩,休得在侯爺跟前放肆!”
陳元浩聞言動了動粗黑的眉毛,看向堂上一身玄衣,渾身冒冷氣兒的冷峻男子,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侯爺?”
他自然聽說了顧墨玧在臨安還在調查案子的事,顧侯爺威名在外,他不敢輕舉妄動,隻好不情不願地行禮,小聲嘀咕
“這可真是讓草民開了眼界啊。”
這堂上一個是大燕戰神顧侯爺,一個是臨安的郡守,陳元浩雖自負但還不傻,知道這兩人他這會兒都不能得罪,於是剛剛在兩人那兒受的氣疊加起來,轉向了堂上第三個人身上。
他眯著原就不大的眼睛,放著精光毫不顧忌地打量著少年模樣的月九齡,用以往在青樓憑欄調戲美人的語氣扯出猥瑣的笑容
“那這位小姑娘,該不會是我朝哪位公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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