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玧等人來到揚州已有四五天,又因調查郭騎的死,行蹤早已暴露,揚州城人儘皆知,冷漠無情的“活閻王”駕到——好日子不長了。
然而身為揚州父母官,揚州郡守劉誠卻仿佛沒有收到一丁點兒風聲,這幾天莫說露臉了,連派人來問候一聲都沒有,活像個耳目不便的廢人。
直到今時今日,他才姍姍來遲——因為就在今早,朝廷的公文送到他的書案上了,他也就沒有借口裝聾作啞了。
月九齡挑眉與顧墨玧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當初他們在分析軍餉貪墨案的時候,把江南一帶涉及的大小官吏都分析了個遍,繞來繞去都繞不開這個揚州郡守,可以說劉誠是這個案子不可或許的一環,也是最有力的嫌疑人。
這也是他們在抵達揚州後沒有打算麵見劉誠的原因,一來是劉誠必定早有防備,不可能乖乖認罪,二是突然來個郭騎橫插一腳,使案子變得複雜起來了。
可沒想到他們不找劉誠,劉誠卻自己找上門來了——無事獻殷勤。
顧墨玧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示意守衛放他進來。
劉誠一進營帳便湊近站在正中的兩人,忙著行李
“不知侯爺與縣主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實在是該死!”
這幾日與軍中剛正不阿的將士們相處久了,月九齡已經習慣了他們不卑不亢的行事作風,此刻乍一碰到個伏低做小的,還真有些不習慣
因為這麼點小事就該死了?
那要是查出點什麼,是不是得當場砍頭啊?
原本麵無表情的顧墨玧聞言眸子一沉,寒意儘顯,聲音也冷了幾分
“劉郡守言重了。”
月九齡見狀心中冷笑——這劉郡守的馬屁算是拍到了馬腿上了,他們顧侯爺可是最不喜光會諂媚討好之人。
而這位肥頭大耳的揚州郡守,生了一張盆大的臉,眼睛被肉擠得隻剩兩條縫,下巴都堆了三層,還留著兩撇小胡子,臉上油光水滑的一看平時就沒少吃民脂民膏,就差將“貪官”二字寫在臉上了——無論相貌還是言行,簡直完美地長在了顧侯爺雷點上。
哪哪都看不順眼的劉郡守本人還渾然不覺,突然誇張地“哎喲”了一聲,伸出胖手指著帳內木板床上那具焦黑的屍體,滿臉驚恐喊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一邊喊還一邊找人,“曹大將軍也太失禮了,怎能讓二位貴人對著一具屍體?曹大將軍呢?”
冷眼旁觀他一驚一乍的眾人並沒有打算開口搭理他的意思,這時有一青年將領掀開帳門走進來,語氣滿是嘲諷
“大老遠就聽到劉大人嚷嚷,不知道的還以為天塌了呢。”
來人正是曹岷的副將劉重陽,他輕蔑地瞥了劉誠一眼,而後畢恭畢敬地將手中之物呈上
“大帥,縣主,這是這四年來輜重處軍火的記錄本,請過目。”
顧墨玧頷首示意緋刀接過來,於是被眾人冷落地劉誠臉上掛不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好對著其他人發作,隻好針對劉副將
“劉重陽你怎麼說話的?”
劉重陽約而立之年,身姿挺拔,五官俊秀,在眾多將士裡算是長得比較清秀的,平時待人接物也溫和,可這會兒卻是難得冷著一張臉,不屑地反問劉誠
“我這話有什麼問題麼?”
月九齡見兩人不對付,想起曹岷說過——劉重陽是劉誠的庶弟,因在家不堪嫡兄打壓,這才棄文從軍,自立門戶,兩人已經形同陌路了。
劉家兄弟反目成仇這點事兒已經傳遍了揚州城,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沒有要摻和進去的意思。
眾人的沉默助長了劉誠的囂張氣焰,指著劉重陽的鼻子就開始厲聲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