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屍體停放的營帳,月九齡按照順序淨手、穿戴手套與麵紗,來到這具被燒焦的屍體跟前,秀眉微蹙
屍體背上的盔甲大部分已經融化變形嵌入血肉,隻有胸前那塊的甲尚且完好,正好是藏護身符的地方。
光憑月九齡一人要將死者後背那幾乎融為一體的盔甲與皮肉在短時間內完全分離是不可能,而且死者死因明確,也沒有去分離的必要——經過火燒以及灰土掩埋,凶手在屍體上留下的痕跡微乎其微。
更何況,凶手想要“告訴”他們的信息已經通過那封信傳達到了,她做屍檢也是例行公事,是為了防止遺漏線索以及豐滿凶手的形象側寫,因而沒必要在無關緊要的事上浪費時間。
月九齡準備完畢後示意小蓁幫她將屍首翻過來,前身向上,拿著鋸子就打算親自動手鋸掉死者前胸那片完好的盔甲
不過還未動手,就被顧墨玧攔下了,“我來吧。”說著便伸手接過她手中的鋸子。
月九齡一怔,隨之彎了彎眼睛,後退了一步給體貼的顧大帥騰地方。
大帥拿起鋸子往屍體前胸的鐵甲比劃了一下,然後在月九齡的指揮下,認真且利索地鋸了起來。
月九齡在一旁看著他冷峻的側臉以及真摯的神情,嘴角忍不住上揚,眼裡是她自己沒發現的神情溫柔。
這一幕羨煞了一乾旁人,連原本想要搶活的緋刀都不好意思開口了。
顧墨玧拉鋸子的手法並不嫻熟,偶爾月九齡也會出聲提醒他不要傷及屍體,兩人配合倒是默契,約半柱香後,鐵甲終於被顧墨玧鋸了下來。
月九齡看著不平整的切口忍住了笑——沒想到這天下也有顧侯爺不擅長的事情啊,不過這也不影響她做屍檢。
於是顧墨玧後退,月九齡上前,她先是掰開了死者的嘴巴,一邊仔細查看一邊說
“死者是個男子,渾身燒傷麵約有八九,已辨認不出原本麵目,從牙齒磨損程度可以判斷死者年齡在二十八至三十二歲。”
雖然有小將士認出藏在死者身上的護身符,但在沒有確認楊校尉行蹤之前,她不能妄下定論。
接著她用銀刀剖開了死者的胸腔,確認死者是活活燒死後才被坍塌的密道掩埋的。
由此可見凶手是有預謀的——先是火燒死者,確定死者沒氣了就將想要傳達的信息放在死者身上,然後炸了密室與暗道,鬨出這麼大的動靜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這具屍體能得到的信息就這麼多,將其縫合後便摘掉臟手套,用皂角洗手。
顧墨玧聽完了她的分析後,若有所思,隨後拿起他剛剛鋸下的鐵甲,撫了撫甲上的灰塵,看著露出的銀灰色,突然開口
“這甲上有刀痕。”
洗手洗到一半的月九齡聞言動作一頓,重新戴上手套,從他手中接過來,湊近查看,許久才給出結論
“從這甲上的刀口從形狀和深淺來看,與郭騎身上的傷口相似,基本可以判定為同一凶手所為。”
顧墨玧點了點頭,眉頭緊鎖
“也就是說,死者在生前也與凶手打鬥過。”
“沒錯,”月九齡肯定了他的推斷,“其實凶手如果隻是想要殺了死者和留下信息,不露麵不動手也能做到。”
隻要等死者進入暗道,點燃存放在密室的火藥,死者根本無處可逃。
緋刀聞言有疑問,“那他為何要多此一舉呢?”
月九齡將從中元節當晚“遇到”郭騎屍體的情形到此時此刻發生的兩場謀殺在腦海裡過了一遍,隨後緩緩道
“因為當麵質問這些‘國賊’時,凶手能從他們麵臨即將到來的死亡時露出的暴怒、驚恐以及絕望的模樣,讓他那顆想要‘替天行道’的虛榮心得到滿足。”
緋刀聽到凶手如此喪心病狂的做法,忍不住罵了一句
“就他一個隻敢躲在暗處裝神弄鬼的懦夫,還配替天行道?”
月九齡並不在意緋刀此刻的失態,顧墨玧倒是先給了緋刀冷冷一瞥,緋刀嚇得立即噤了聲,露出求饒的神情。
陷入沉思的月九齡並沒有發現主仆二人之間“眉目傳情”,因為她在嘗試給凶手做人物側寫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問題
“從他殺人的手段來看,應當是個衝動易怒之人;可他兩次殺人又幾乎沒有留下破綻,計劃十分周全精湛,幾乎是兩個極端。”
音落,她眉間緊鎖一個人不可能同時擁有衝動與冷靜兩種特性,除非
除非他還有同夥!
“同夥!”
顧墨玧幾乎是在她靈光一閃那一刻開的口,兩人默契十足地看到彼此眼裡的亮光。
這時,關霆均求見——曹岷已經十分自覺地下去領罰,於是軍中一切事物皆由副將劉重陽以及忠武將軍暫時代勞。
得到回應的關霆均匆匆進了營帳,言簡意賅地說明來意
“查到了,果真是楊飛!”
死者名為楊飛,是兩江大營中一名校尉,三十歲,與月九齡推測的差不離。
據說昨日楊飛還有去崗位當值,今日輪到他休沐,所有人都以為他回家了,剛剛派了將士去他家一問,才發現他昨日離崗後根本沒有回家。
楊飛休沐不回家,反而跑到一條無人知曉的密道去,還死在了那裡,是巧合麼?
就在帳內所有人都陷入沉思室,門外守衛突然來報
“郡守劉大人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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