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試過後,各地北上趕考的考生至少也會等到放榜後再做打算,因而官驛這會兒仍舊人滿為患。
報喜的官吏是踏著黃昏餘暉來的,官驛管事是個會來事兒的,這會兒一邊指揮著夥計放炮慶賀,一邊上前親自接待引見。
官驛門口也圍滿了各式各樣看熱鬨的人,先頭在放榜時已經得知自己及第的進士們此刻都聚集在大堂,翹首以盼這最後一道唱名的程序,亦是他們這些寒門子弟在皇城嶄露頭角的時機。
管事雙手奉上好茶,笑得見牙不見眼,仿佛高中的人是他自己,十分的與有榮焉。
見對方沒有拒絕,端起喝茶,管事心花怒放,在一屋子進士的注視下挺直了腰板,笑嘻嘻地掃了眼前仍是白衣的眾人,忽而笑容一滯——還少一人,忙給旁邊夥計使了個眼色,夥計立馬會意,轉身便往客房跑去。
夥計輕車熟路地來到一間客房門前,抬手敲門“舉人老爺?舉人老爺!”喊了幾聲無人應答,他便輕輕一推,門開了。
一進門就看見地上躺了個人,夥計忍不住“哎喲”了一聲,一邊念叨著“地上涼,受了寒可怎麼好?”,一邊上前伸手就要將他扶起,卻不知怎的,忽而想起今日另一位榜上有名的遭遇,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伸出去的手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他瞧著側躺在地上的人麵色蒼白,咽了咽口水,伸出一根手指頭顫顫巍巍地想要去探對方的鼻息……
恰逢這時,門口鞭炮聲響起,如平地驚雷。
夥計嚇得蹲坐在地上,沒控製住地驚呼出聲。
而方才一動不動的人終於有了反應,在夥計驚恐的目光中慢慢掀開眼皮,抬手按壓著發脹的太陽穴起身坐了起來,便注意到屋裡還有另一人。
認出是驛站夥計後,露出疑惑,正要開口詢問就見那夥計劫後重生般地大喘著氣,拍著自己胸口說了好幾聲“嚇死我了!”。
夥計腦子轉得飛快,很快反應過來,忙換了副討喜的模樣,抱拳仰頭衝著已經站起身來的青年男人賀道
“恭喜進士大人,賀喜進士大人!前來報喜的大人都到了,您快起身去大堂吧。”
就是驚嚇過後的身子還沒緩過勁兒來,四肢無力,依舊是坐在地上。
正在整理衣裳的男人聞言動作一頓,滿臉不解地看著笑嘻嘻的夥計,忍不住上前一步,反問
“進士?我?”
正午看完榜回來就昏睡過去的李鑫全然不知外麵已然變了天,聽到夥計這番說法著實滿腹疑惑——難道方才去看放榜,是他在做夢?
夥計連連點頭,“可不是麼,舉人老爺可真是鴻運當頭,您當真中了進士!”
不可能,他記得他出了門的,而且考的是第一百零一名,落第了,並未高中!
還是真如歐陽瑋所言,及第的那前百名裡,有人出了意外?
李鑫思緒萬千的這片刻裡,夥計恢複了氣力,站起了身,焦急地提醒他
“要不小的邊走邊跟您說一下緣由,現下得趕緊到大堂去,可彆讓大人久等了”
突如其來的欣喜與難以置信讓李鑫手足無措,隻是本能地點點頭,跟著夥計出門。
行近大堂,李鑫已經從夥計利索的嘴皮子裡得知了前因後果,方才起頭的喜悅還未遍及全身已經冷卻,心裡一時很不是滋味。
歐陽瑋一語成讖,隻是出了意外的人,是他自己。
將人領到後,夥計瞧著他不大好的臉色,猶豫著掏出信箋,小心翼翼地開口
“對了,小人這兒有一封您的信。”
李鑫聞言回神,垂眸看著上麵寫著自己的姓名,抬手接了過來。
夥計看他這個反應實在摸不準他到底多生氣,忙告罪
“本來早該給您送去的,但這幾日往來的書信太多,就給耽擱了,都是小人辦事不力!小人該死!”
信箋上日子的落款是年前,按理說應當是春試前就抵達的,可不是這幾日的事。
李鑫哪裡不明白?在皇城這種達官貴人遍布的地兒,這些人最會見風使舵。
先前沒給他送去是因為他不過是眾多考生中的一個——書信向來都是自己算著日子去問管事夥計取的,如今是因為得知他躋身進士才會送到他手上。
不過他沒有因此發難,隻是淡淡道
“有勞。”
夥計聞言暗自鬆了口氣,賠笑著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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