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牢,緋刀與落影已經在門口靜候。
在顧墨玧的示意下兵分兩路——緋刀前去吏部拿今屆入圍春試的考生名單,落影則帶人往城郊的方向去……
月九齡目送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思緒似乎也跟著離去了。
顧墨玧看她這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不由蹙眉,“黃鶯已經承認這些命案均是明空會所為,就算落影抓不住幕後主使,至少能將下一個凶手控製起來。”
正如月九齡方才對黃鶯所言,那個“鄭先生”謹小慎微,想必也不隻有明空會一處藏身之處,何況他還消息靈通,事先得到風聲聞風而逃也是意料之中。
雖抓不到主謀,卻能先折了他的爪牙,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不給他再教唆他人行凶的機會。
小蓁連連點頭附和,她也察覺到自家小姐今夜的情緒不大對勁,自月九齡名動皇城後,還從未見她表情如此凝重,以為她是在擔心來不及救黃鶯所說的“還有一個”,忙出聲勸慰
“是啊縣主,還有緋刀大人一拿到考生的籍貫信息,就會將出身江南的都召集起來嚴加看管,這樣一來就有了雙重保障,您不必太過擔憂了。”
黃鶯方才交代,自己在入獄前見過鄭先生帶回一個新入會的姐妹,隻知她是從江南北上,同自己一樣是來尋夫,原想與自己遭遇相似,想要好好認識結交一番。
不料青橙替自己受過被月九齡看穿了,她便隻好投案入獄換取青橙自由,因而沒來得及了解情況。
花劍趕著馬車停到跟前,月九齡這才緩緩收回視線,卻沒看任何人,兀自垂眸,淡淡道
“青橙今天殺了有望成為狀元的歐陽瑋,已經足夠轟動震撼整個皇城了,再者,根據前幾起案子發生的頻率,今日不會再發生命案了。”
小蓁愣了一下,想了想確實如此,可既然知道暫時不會再有人遇害,縣主又為何憂心忡忡?
顧墨玧亦有同樣疑惑,但他比小蓁還要細致一些,發現月九齡似乎有些不安。
“怎麼?”
月九齡忽而抬眸,望進那雙深沉的墨眸裡,“我想見鄭……那個姓鄭的。”她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顧墨玧注意到她說到一半短暫的停頓,總覺得她頓的那一下像是省略了神惡魔,眉頭糾結起來,“阿齡,你……”
月九齡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堅定地打斷
“若是落影抓到他,我想立刻就見他!”
光潔的臉龐在下弦月冷光照映下顯得十分蒼白,桃花眸卻十分熠熠生輝,隻是這樣鎮靜的表麵偽裝下,她的心卻在雜亂無章地跳動著,連握著顧墨玧手腕的手都要加重力度才能掩飾微微發顫的痕跡。
顧墨玧就這樣低頭深深地看了她許久,終是歎了口氣,將她蔥白的手收攏入掌,拇指指腹輕輕摩挲了她的手背,另一隻手撫上她薄紗下的臉頰,掀起一角,“但你從午後到現在一刻不停,還沒用晚膳,唇都發白了。”
見月九齡要開口,他又放柔了聲音道
“且天色已晚,先讓花劍送你回府歇著,有消息我讓殘光立即告訴你,明日一早便讓人去接你。”
月九齡微怔,似是才反應過來落影這一趟抓到人的可能性幾乎為零,眸子閃過一絲懊惱——她還真是忙昏了頭,竟然妄想那種陰險狡詐之人會乖乖束手就擒。
於是笑了笑,帶著歉意地對眼前高大俊美男子說
“好,那你們小心。”
顧墨玧見她釋懷一笑,心頭一動。
握著她的手往身前一拉,便將她拉進了懷裡,似要將她揉進骨血裡,想要溫暖在她清瘦寒涼的身軀,耳邊輕語,“你才是要小心,”說著又不舍地收緊臂彎,沉聲道,“還是讓花劍彆來回跑了,今晚順便留在竹心院守夜。”
雖然他不知道月九齡為何那麼執著要見那個人,但若他們之間真有淵源,他擔心今晚落影抄了明空會,那人會狗急跳牆,對月九齡不利。
見縣主沒有拒絕,花劍立即應下。
馬車的輪子碾著月光而去,顧墨玧緊縮的眉頭卻未曾舒展,這注定是不眠的一夜。
馬車內,小蓁偷偷瞧著月九齡,見她蹙著眉頭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整個人如同籠罩著一層濃霧,濕冷且看得不真切,卻能感受到車內逐漸壓抑的氣息,她心裡著急卻不敢擅自開口打斷,隻能時時注意著。
其實月九齡在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細細地回想著前因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