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赴宴,月九齡是按照約定時間出門的,不過當她到門口時,才發現所有人已經到齊,她一出現所有人都看了過來,看樣子已經等了一會兒了,反倒顯得她在擺架子了。
看到林氏臉色不大好,月九齡就知道昨晚那嬤嬤肯定沒少添油加醋地編排她,所以才有這一出。
她到了之後林氏爺沒過來,隻是遠遠地衝她點了個頭,隨即扭頭讓大家上車,彆誤了時辰。
月九齡本就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自然也不會因為她的無禮而有情緒。
倒是月星兒,不上車反而朝她走了過來,目光在她身後停留片刻,
“三妹怎麼收了個這樣高壯的當丫鬟?長得是過得去可也紮眼了。”
殘光今日穿了身碧色長裙,小蓁給他梳了個雙平髻很稱他的鵝蛋臉,沒有化昨日那麼濃的妝,少年人的肌膚嫩滑,稍加修飾便吹彈可破,再有那雙如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點綴,就是一個水靈靈大姑娘。
隻是這小光姑娘的表情瞧著不大像自願賣身為奴的,倒像是被拐來的。
俗話說打狗還得主人,月九齡昨晚那樣對待林氏的人就同扇她耳光無異,林氏礙於身份不敢明著與她對抗就搞些小動作陷她於不義,但月星兒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所以特地跑過來替生母出頭。
月九齡懶得在大庭廣眾之下與爭,更不想站在這裡被圍觀,於是直截了當地說
“大姐臉色瞧著紅潤,想是恢複得不錯,葛大夫的醫術果然高明。”
容顏被毀無論何時都是月星兒的痛,即便她如今看著已經與毀容之前沒太大不同,但隻要有人提及與此相關的話題,都能激怒她。
可是當月九齡提到葛振時,方才一湧而上的憤怒竟驀地褪去了,就像是闖了禍的小孩聽到彆人說要同父母告狀一般,眼裡竟然閃過懼色,隨即換了副大方得體的模樣。
“是啊,我瞧著三妹大病初愈身子還虛,改日我讓先生去竹心院替三妹診診脈,開個方子補一補。”
月九齡看著她呼吸間神色轉變如此之快,心中疑惑,嘴上卻笑著,“那敢情好。”說著便該各自上車了,但她忽而聞到從月星兒身上傳來淡淡的氣味,有些熟悉,腳步一頓。
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她身上——沒有香包,那應該是衣裳沾上的,她像是無意問起
“大姐身上的香味很特彆,是新換的香麼?”
月星兒雖然表麵平靜了下來,但實則忍得十分艱辛,臉剛垮下來就聽到月九齡這麼一問,立即又勉強扯出個笑容,故作鎮定
“我有時夜裡睡不好,是先生特調的寧神香,安神助眠的,晚點我差人給三妹送些過去。”
原本等在一旁的月媛玉瞧見了,似是對她兩副麵孔來回切換的行徑頗為不屑,低哼一聲,率先上了馬車。
進入宮城不能帶侍從,於是丫鬟們與馬車都被留在了宮門口。
九齡郡主的馬車內,殘光終於可以鬆口氣,不顧形象地坐著,撅著嘴對著小蓁抗議
“又不能陪進宮,我可以躲在馬車裡不露麵,為何還要扮丫鬟?”
他的嘴唇塗了一層薄薄的胭脂,一雙黑眸瞪得老圓,明眸皓齒的確實不像個丫鬟,倒像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刁蠻大小姐,就是身量確實有些出眾,像是個孔武有力的大小姐。
小蓁看著就忍不住笑出聲,然後就看到大馬金刀他的坐姿,立即板起臉伸手摑了他膝蓋一掌,“坐好!”
殘光痛呼一聲,忙將雙腳並攏,拉好裙子,隨即衝她扯出個露齒的笑容。
小蓁看著他露出的兩顆虎牙以及嘴邊的酒窩,怔了一下,隨即垂眸拿起打發時間的繡了一半的帕子,卻大半天都沒找著針線,呼吸倒是先亂了。
另一邊,禦花園。
凡是在三月盛開的花此刻都能在這裡見著,當然也有精心修剪的盆栽園景,但都拿來襯托著那些爭奇鬥豔的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