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學成沒想到,海瑞都七十歲的人了,反應還能這麼快,就愣是揪住了中間這兩個月的時間差,把局給破了。
本來是想把海瑞引到清丈田畝上去,沒想到海瑞竟然把矛頭引向了官員不作為,連帶著把他也給拐帶過去了。
關鍵是,有理有據,一點毛病沒有。
許學成大腦飛速運轉,“中丞大人,下官隻是督糧參政,是負責民政官員。”
“百姓有冤屈,應當是地方官員和主理刑名的官員負責,下官確實不知情。”
海瑞望向許學成,“許參政,既然你說你不知情,那我就向朝廷上疏,彈劾你瀆職,你就等著朝廷治罪吧。”
許學成不可思議的瞪大了雙眼,“中丞大人,此話何意?”
“下官既不是按察使司的副使、僉事,也不是府衙縣衙的知府、知縣,百姓鳴冤也沒有告到下官這裡。”
“不知道中丞大人所說的瀆職,從何談起?”
海瑞淡淡道“按照我大明官製,巡撫不在,當由布政使主事。布政使不在,當由按察使主事。”
“南直隸沒有藩、臬二司,故也沒有布政使和按察使。應天巡撫不在,則當由官職最高者主事。”
“應天巡撫衙下官職最高的是從三品的參政,有兩人。按慣例,則由資曆最深者主事。”
“所以,巡撫不在,主事者當是你許參政。”
“百姓有冤,已有兩月,你卻說你不知情,那你這不是瀆職,又是什麼!”
許學成欲哭無淚,“兩個月前,孫光祜孫中丞還在任呢,就算下官有錯,可這事也不能全算在下官頭上吧。”
海瑞怒目而視,“事到如今,你還想將禍水引到孫中丞身上!”
“近幾個月的朝廷邸報、巡撫衙門裡的公文我都看了,朝廷早就擬定孫中丞升遷右副都禦史巡撫四川,隻不過因清丈田畝事宜,一直拖到江南田地清丈完,上報朝廷後,他才去四川赴任。”
“外麵那些攔街喊冤的百姓都是句容縣的,巡撫衙門的公文中記的很清楚,句容縣的賦稅,是七月初一開始征收。”
“四川境內,土蠻眾多,情況複雜,巡撫之位不能久缺。因此孫中丞在七月初三向朝廷上報清丈田畝的數據後的,第二天,也就是七月初四便離開應天前去四川赴任。”
“七月初一到七月初四,中間就三天的功夫。怎麼,就這三天的功夫,你也想把事賴在孫中丞身上!”
“許參政,這麼看,你不光是瀆職,你還構陷上官!”
許學成頭上開始出汗了。
“來人!”海瑞喊喝一聲。
“在。”門外的甄千戶、賈千戶兩個人帶著四個士兵走了進大堂。
許學成一看這架勢,嚇壞了,不過他腦子轉的也很快,當即就想出了應對話語。
“中丞大人,下官是現任官,又無罪狀,按照大明律,巡撫無權羈押。中丞大人,您這,怕是不合法度。”
海瑞聽罷,竟忍不住有些想笑。
“誰說要羈押你了?”
“許參政,你是督糧的參政,句容縣的賦稅是你收的,此事,還需要勞煩你去向百姓解釋清楚。”
“隻是,百姓群情激憤,為防止出現意外,特派人隨行保護。”
“不過,醜話說在前麵,安撫好百姓,算你許參政戴罪立功。”
“倘若是解釋不清,激起民憤,三罪並罰。”
“甄千戶,帶人保護許參政。”
“是。”甄千戶走到許學成麵前,“許參政,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