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下山來到鎮上,但朝瑤並未打聽無殤的下落,而是走向了草棚。擺好藥箱之時,已經有幾人在等候了。
“哪兒不舒服?”
“老神醫,我這幾日胸口疼,不知道怎麼”
“哎,你怎麼說話呢,神醫哪裡老了,有你老麼?”此刻的淩熠像隻炸了翅的大公雞,氣勢昂揚的向那個有些年歲的婦人吼道。
那婦人被嚇得不輕,捋了捋胸口,喘著粗氣,愣是在下一瞬翻了翻白眼給氣暈過去了。
朝瑤二話沒說,在周圍人的幫助下將那婦人移至長椅上。朝瑤先探了探她的脈象,兩針紮下去之後,婦人幽幽醒轉,又給她服了幾顆順氣的藥丸。不一會,婦人感覺胸口不疼了,心情也舒暢了不少。
“感謝神醫,剛剛是老身的言辭不當。”
“夫人彆介意,這是我遠房的一個弟弟。我這副樣子是因為試藥所至,他見不得彆人說我老,一時有點火氣旺盛,夫人見諒。”
‘弟弟?’他淩熠幾時成她朝瑤的弟弟了,淩熠心裡幾分不悅
“神醫的醫術如此高超,原來是付出了這般代價。不如這樣,今日我出十倍診金,算是給神醫的藥鋪添添藥材了。”
那夫人說完,隨手放了兩錠金餅子在案上,甚是豪氣。盛情難卻,朝瑤隻得由她。
朝瑤的藥鋪確實簡陋,甚至連藥材都沒有,她給人看診隻是為了換些日常的吃食。彆人看診後,按她的藥方去藥鋪抓藥,藥到病除。這一兩年口碑便傳出去了,是方圓百裡出了名的神醫了。
但她要花大量的時間來醫治自己的身體,所以每隔日才出來一趟,每次出來也無非是換取接下來幾天的吃食。
又診了十幾個病人後,很快就到了正午。淩熠一上午,悶悶的什麼話也不說。這時見人已經散了,便牽著朝瑤的手走出了草棚。
“你這是要帶我去哪?”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淩熠身後響起
“都正午了,該用午膳了。”
朝瑤默默不語,由著他去找吃飯的地方。沒走多久,淩熠駐足,抬頭看了看酒館的名稱後,抬腳進了去。
“小二,兩葷兩素,再來壺小酒。”
淩熠話音剛落便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曦澤和薑漓也找來了?真是冤家路窄!’
“淩兄,多日不見,可有朝瑤的消息?”曦澤見淩熠對麵坐的是個白發蒼蒼的老媼,有些好奇,隨後又問“這位老夫人是?”
這下淩熠更是火冒三丈,拍了下桌子,起身後給了曦澤一拳。上午被自己媳婦說成是弟弟已經很窩火,現在又冒出個曦澤,不知輕重。
曦澤也不是個軟柿子,挨淩熠一拳後豈會罷休。起身應戰,很顯然,曦澤不是淩熠的對手,幾招下來節節敗退。
眼下的情景,朝瑤想阻止也阻止不了,隻能一邊喝茶一邊在旁邊觀看了。她在考慮要不離開這,畢竟太鬨騰了,她現在的精氣神跟這幫年輕人可沒法比。這時旁邊坐下來一個人,朝瑤端到一半的水杯僵在了半空。
‘薑漓?他怎麼也來了?’
從剛進門她就感覺有個目光一直在盯著他,原以為是曦澤,現在看來還有個薑漓。
薑漓的目光很複雜,像是要把她看透一般。突然,他握著朝瑤的手,看著那枯槁的手皮,眼含霧色,很是傷情的道“朝瑤,變成這樣應該很疼吧。”
若沒有淩熠,或許朝瑤真要被這句關切給俘獲了。此話一出,打架的兩人也收了手向她們走了過來。被薑漓抓住的朝瑤渾身一怔,薑漓這眼神夠毒辣的,她都成這樣了,還能認出來?
“朝瑤?”曦澤急走幾步,撲到了朝瑤腳下,她同樣盯著那隻枯槁的手在看,又看了看朝瑤麵巾上褶皺的臉。
“誰把你變成這樣的,我去殺了他。”曦澤紅著眼眶,像是體內有熊熊怒火。
“曦澤,我沒事。”蒼老的聲音,驚掉了身旁薑漓手中剛拿起的水杯。
三人同時看向朝瑤,但隻有淩熠知道,朝瑤隻把安慰給了曦澤。他不就是比自己眼睛大了點,鼻梁挺了點麼,剛就不該手下留情。好吧,反正朝瑤最後隻能成為他的妻子,跟他倆再好也沒用。
“怎麼樣,朝瑤最關心的還是我。我家朝瑤都成這樣了,二位兄台是不是不會跟我爭了?”話音剛落,淩熠和薑漓一左一右各給了曦澤一腳,直接給摔出幾米開外。
“你……你們……”
“再亂說話,定讓你飛著出青石鎮。”淩熠黑著臉說。
多驕傲的西番儲君啊,在西番可是很多千金閨女都垂涎三尺的人物,如今被打的狼狽不堪。朝瑤看得很是不忍,朝淩熠瞪了兩眼,淩熠也不惱。
“你們三人怎會一起出現在青石鎮?”
曦澤正欲說話,見淩熠瞪他,愣是憋了回去。
“是我把消息告訴他們的,我們三人一直在找你。”
一頓飯下來,朝瑤這才知道,原來淩熠已被貶為庶人。他三年來踏遍六國,隻為尋找朝瑤。而曦澤則請辭了儲君之位,明麵上說是遊曆六國,實則亦是為了尋找朝瑤。而身旁這個侃侃而談的北夷王薑漓則更離譜,人家直接禪讓了皇位,以經商為由,但最主要的任務則是借行商尋找朝瑤。
“眼下你們也看到了,我這副樣子,著實不值得幾位貴人為我奔波,用完午膳都回去吧。”
“朝瑤,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認定了是你就是你,不就是容貌麼,我陪你一起醫治,一年無法治愈就兩年,兩年無法治愈就三年,十年、二十年、一輩子都可以。”
“彆,西番貴女們可要傷心了,你還是留點心思給他們吧。我這副樣子,天天見,天天見也怪嚇人的。”
淩熠和薑漓倒是沒說什麼,可不管朝瑤怎樣說,三個男人還是不為所動。待朝瑤結賬離開的時候,他們像三條尾巴一樣跟著。走在狹小的青石鎮上,還真是一道匪夷所思的風景。
朝瑤看著路人奇奇怪怪的目光,有幾分心虛。匆忙去草棚裡收拾了一番,便帶著三條尾巴回了山上。
“你們對我的心意,我都領了。朝瑤感謝你們,但你們真的不該將你們的大好年華耽誤在我身上。都各自回了吧。”走至院門口,朝瑤對著他們三個說道。
未待他們三個說話,身後的院內響起一個聲音。
“瑤兒,遠來是客,怎能趕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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