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病房裡進進出出,冷漠從容,常常是一言不發給他處理好傷口後就安靜離開。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麵孔,陌生的語言,被關起來的一方小房間。
在那個地方呆久了,每天一睜眼看見頭頂的燈時,他就時常陷入茫然。
懷疑這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懷疑自己是進入了夢境,懷疑……這一切都是假象。
但每每有這些懷疑時,身上的痛感又會適時提醒他。
告訴他說,這就是真實的世界,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一切經曆,也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長時間的封閉環境和身體帶來的各種痛苦,其實時常讓他覺得焦躁、痛苦、孤獨。
以至於回國後到了晚上他也不喜歡開燈,不喜歡自己待著又接受不了和其餘人正常相處,就會在房間裡製造一些聲音,放綜藝,放電視,隻要有聲音就行。
經常自己處在一個封閉環境卻又不得不獨自忍受的時候。
為了減輕痛苦,他就會開始幻想,幻想溫迎在自己身邊,幻想自己有人陪伴。
比如他們相偎著看書,比如他們坐在窗邊喝茶。
幻想得太多,以至於他眼前時常出現溫迎的幻影,就好像她是真的存在於他身邊,而不僅僅是他的想象。
他靠這種自我調節方式度過了很多孤獨的時刻。
卻從來沒有想過,她有一天,還能真實的,出現在他的小世界。
就像現在這樣,在這樣一個封閉的空間內,待著的不隻是他自己,還有她。
轉頭看見她的那一刻,他詭異的安靜下來,不再大聲拍門,不再痛苦流淚,隻是背靠著門,慢慢滑坐在地上。
身體的痛苦好像也在感受到不是孤獨的這一刻減輕。
他想,哪怕是很多年後,他也會一直這一刻的感受。
溫迎這一刻的存在,好像無形中就彌補了他之前待過的所有孤獨的夜晚。
哪怕之後再想起那段時間的經曆,他也不再覺得痛苦。
氣氛詭異的沉默下來。
溫迎抬眸,盯著江淮序安靜的樣子,手中鋼筆不自覺握緊。
他現在的反應太過奇怪,溫迎當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隻因為藥效逐漸加重,他有些失控了。
想象中他朝自己撲來,鋼筆紮進他胸口的場景並沒有發生。
隻是見他垂著頭,額前汗水往下滴,拿著刀片放在自己手腕數秒後還是沒狠心下手,轉而又紮上了大腿。
每紮一次,他就要清醒一點。
每清醒一點,那雙貪婪的眼睛就要盯她好久。
其中幾乎噴薄出來的偏執,是溫迎以前從未見過的。
五分鐘後,他收回視線,痛苦蜷縮成醫院。
將手上刀片從地上滑到她身邊後就起身,跌跌撞撞往洗手間。
砰的一下將洗手間門關上前,他似乎還說了一句“彆靠近我”
碎刀片上帶血,是他怕自己控製不住自己,給她保護自己的。
血是溫熱的,溫迎撿起來的瞬間,指尖就被浸紅。
沒過多久,洗手間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將手中刀片握緊,撐著身旁的凳子,溫迎站了起來,然後略顯費勁的往洗手間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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