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三年,明德帝微服私訪,巡遊四方。時值南國水鄉,邕平府知府之千金辛氏,雖已有婚約,然因家族所迫,非出於所願,遂逃離家門。恰遇明德帝途經南國水鄉,二人因緣際會,互吐心聲,暢談無阻,逐漸心意相通,情愫漸生。
未幾,辛氏懷有身孕,急報明德帝。然帝麵露憂色,坦白其真實身份,稱不能履行二人約定,心中愧疚,決意將辛氏送至西域波克縣以養胎,而後離開邕平府。辛氏困惑難解,淚水滂沱,每日以淚洗麵,憤恨難忍,對明德帝心生怨恨。
泰和四年初春,萬物複蘇,西域波克縣一家大戶宅內,傳來嬰兒的啼哭聲,響徹整個宅院。辛氏成功誕下一男嬰,取名梁民德,字秀。
自嬰兒之時,辛氏便灌輸梁民德父親乃奸邪狡黠、狼心狗肺之小人,即便是帝王,也是拋妻棄子的昏君。母親心懷望子成龍之願,期冀梁民德將來能擁有強大力量,報仇雪恨,實現她複仇的宏願。
梁民德初時尚難以置信,然而隨著時間推移,事實的殘酷漸漸顯現。那一年,波克縣連月乾旱,田地龜裂,河流枯竭,顆粒無收,饑荒隨之蔓延。民眾麵黃肌瘦,哀鴻遍野,然朝廷卻遲遲未有賑災之舉。
明德帝對於災情不以為然,甚至在朝堂上漠視各方進諫,認為天災無可挽救,任憑百姓自生自滅。官員們因怕觸怒天顏,紛紛閉口不言,導致救災款項遲遲未能下發,各地倉庫空空如也,百姓無處求助。與此同時,皇宮內卻依舊歌舞升平,宮宴頻繁,明德帝醉心於奢華生活,無視底層民眾的苦難。
不僅如此,朝廷內貪汙腐敗橫行,地方官員將少數賑災糧款私吞,致使真正落到百姓手中的援助少之又少。那些原本應當用以救濟災民的物資,被高官富商囤積居奇,哄抬物價,使得本就貧困的百姓更加雪上加霜。
在這樣的情況下,波克縣災民為求生計,不得不賣兒鬻女,甚至鋌而走險,走上反叛之路。梁民德目睹這一切,深感痛心,更加認清了明德帝的不作為與無能,心中的信仰逐漸崩塌,憤怒與失望交織在一起,使他下定決心要推翻這腐朽的政權,為百姓謀求一條生路。
梁民德心懷壯誌,決意令父親付出代價,乃勵精圖治,立誌成為一代明君。自此少年梁民德拋卻錦衣玉食,潛心於天下民生,立誓要為百姓謀福祉。
他日夜不息,披星戴月,遍訪各地鄉野,親眼目睹民間疾苦。梁民德深知,僅憑書中學問不足以治國理政,遂廣交各地名士,虛心求教,遍覽奇書,研習史籍,涵養心性,砥礪意誌。為了積累治國經驗,他深入鄉村田野,與農夫同耕,與工匠共作,親曆勞作艱辛,體察民間疾苦。
每至一地,梁民德必親自問詢百姓,將其言行忠實記錄於冊。他細心傾聽老人們的苦訴,關注孩童的無助眼神,留意婦人的隱忍哀歎。這些點滴感悟,皆為他日後治政積累了寶貴的經驗。更有甚者,梁民德曾為窺探民情,甘願裝扮成普通百姓,置身於市井之間,親曆那些飽受欺淩的底層民眾的生活,切身感受他們的疾苦與無奈。
在這十年的磨礪中,梁民德於歲月中錘煉心智,於人情冷暖中體悟權力的責任。他深知,領導者非僅憑高位便可自恃,更需心懷蒼生,善治政事,方能不負天下蒼生的托付。世事無常,唯有心性堅韌、胸懷寬廣,方能成就一代明君。至此,梁民德逐漸懂得了領導者所需的遠見與擔當,為日後步入權力之巔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當梁民德重遊母親口中水色山光的邕平府時,遇兵府大總領黃承錫,與誌向遠大的文人蕭言煜結交。三人一拍即合,結成聯盟,由蕭言煜領銜的南方農民起義,與梁民德同黃承錫聯合北戎軍,兩麵夾擊的計策應運而生。
此計策執行順利,直至今日為止,究竟出錯於何處呢?
鐵籠爆裂之際,梁民德愕然失神,呆立如木,腦海空無所思,如同被石化一般。爆炸的震耳聲在耳畔回響,仿佛世界被一層刺耳的轟鳴所包圍,耳膜似乎在劇烈振動,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飛速襲來的鐵屑在空中劃過,眨眼間即將擊中他,他卻如同失去意識般,絲毫未覺其危險。幸賴黃承錫反應迅速,即刻撲倒梁民德於地,替他擋下了一擊。
待衝擊平息,黃承錫才捂住被鐵屑穿透而流血不止的左肩,咬緊牙關,用單手拎起梁民德的衣領,怒聲喝道
“梁民德!莫要愣神!速速清醒!”
每逢危險之時,梁民德總是腦中空白,無法即刻反應,連上次雪崩之事亦是如此。若非黃承錫在側保護,恐已殞命於此!
黃承錫怒火中燒,望著梁民德呆滯的模樣,不停地搖晃他。
梁民德的瞳孔終於開始轉動,驚恐地顫抖著,四處張望,注意到黃承錫肩上的血跡,才回過神來,恍若明白方才之事。
“……你受了傷!”梁民德驚恐地注視著黃承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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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礙。”黃承錫見梁民德總算恢複了神智,心下稍安,便捂住胸口,緩緩站起。
梁民德也迅速站起,掃視四周,焦急地呼喊“快,速速撤離此地!”
他心中焦灼,愈加懊悔“究竟哪裡出了錯?狂人……全因戎芷!原本隻求計劃萬無一失,豈料貪圖小利,卻丟了大本,皆怪我貪婪!如今怪物已脫籠,所籌之計,畢竟一場空!我到底做了何事啊啊啊啊!!!”
梁民德奔跑間痛苦不已,恨不得自個兒扇自己一記耳光,思緒混亂不堪“為何如此而行?接下來當如何?”
曾經數千兵員,如今僅剩十餘人得以逃脫,其餘留在北戎軍營中的士卒,有的或在夢鄉中安眠,有的則陷入惡夢,恐皆無幸生。皆因我之所為,曾許諾他們活至我登基之日,今日鮮活生命正遭受苦難,而我卻如小醜般狼狽逃竄,絲毫無所作為,實在羞愧!何以麵對起義篡權的使命?
他們拚命奔逃至多寶鎮鎮口,氣喘籲籲。
稍稍平息,阿克木木怒目圓睜,徑直走向仍在喘息的梁民德,抬起巨石般的拳頭狠狠掄向他的麵頰。
咚!!!
梁民德應聲被擊飛數尺,重重摔倒在地。阿克木木欲再行攻擊,黃承錫見狀,立即攔阻,抓住其手臂,怒聲喝道“汝欲何為!”
阿克木木瞪視黃承錫,牙關緊咬,冷冷道“放開!你這隻隻會隨後亂叫的犬……”,話未儘,黃承錫一拳擊中其腹,隨即發力將其過肩摔,巨響震動四野,令在場眾人俱感震驚,包括阿克木木自身。
“嘴巴放乾淨些,莫以為我易於欺淩,言語之間當有分寸。”黃承錫麵色陰沉,低頭冷冷地盯著阿克木木,字字冷厲。
梁民德將口中血跡吐出,拭去鼻血,緩緩起身,露出一抹冷笑“嗬,阿克木木,力道倒是不錯。你想說什麼?”說罷,他走到被黃承錫壓製在地的阿克木木麵前,蹲下身來,麵帶憂色“狂人脫籠,此事確是我未曾預料,但事已至此,不怪我也。我亦不願事態如此。對士兵們的犧牲,我深感痛心,事畢後,必將厚葬他們……”
梁民德停頓片刻,隨即拍了拍阿克木木的臉頰,陰冷一笑“一拳夠了吧?確是很疼呢,阿克木木,理清你眼下的處境,你現下已一無所有。”
阿克木木憤怒如焚,想要起身,卻被黃承錫牢牢壓製,難以動彈。他怒瞪梁民德,破口大罵
“呸!賊子梁民德!正是你使得此事成此等局麵!你害死了他們,你罪該萬死!報應必至……還想登基?哈哈哈,狂人既已脫籠,做夢吧,先保全自己的命再說,窩囊廢!”
梁民德聽罷臉色鐵青,冷冷盯視,隨即取出一把彎刀匕首,迅速掠過阿克木木的脖頸,鮮血狂噴而出,濺到梁民德蒼白的麵孔上,他冷冷地言道“廢話多矣。”
阿克木木息命。
梁民德抬首,滿麵血汙,麵容獰厲地望向眼前驚恐得雙腿顫抖的十餘北戎軍,微笑道“諸君,我的士兵已然儘數隕落,皆因我作為首領之無能。爾等既能僥幸逃脫,便代他們繼續活下去吧,速速退去。”
十餘名士兵聞言,立時拋棄武器,慌忙逃散。
一切歸於寂靜,梁民德歎息一聲,放下手中匕首,癱坐於地。這一刻,他再也無所抑製,痛苦之情湧現,咬牙泣不成聲。
他這些年來所為,究竟何所目的?是否僅僅是為了母親之遺願?現下,他已無所知曉。
黃承錫對梁民德忽然流淚深感驚訝,不知其淚為何而發,唯有站於一旁,憂慮地注視著他傷心的神情。
自遇梁民德之日起,此人即深深吸引了我。其性樂觀正直,勤奮好學,誌懷遠大,關心國民,儘心投入百姓生活中。雖明言自身份及父親之事,且講述諸地奇聞軼事。我信其將來必為一清明君主,故決心輔佐他完成宏圖。
然自計劃施行以來,他似乎有所變化,雖未全然變異,然其心愈加狹隘,難容任何侵害其利益之事物。權力之增是否使其貪婪?亦或本性如此?往昔之難事,今已隱匿於心,麵臨士兵時,他自未顯露一絲真實情感,唯恐怖威脅之色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