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的紫微殿內。
漆黑的夜幕上星光綽綽,數以萬計的光亮點燃了一片廣闊無垠的星海。
天地秩序皆濃縮於此處。
一襲白裳端坐於殿內,溫和清俊的臉上,線條流暢,輪廓分明。
如畫的眉宇下那雙平靜的眼眸最讓人在意,漆黑的瞳孔深邃的宛如濕潤的古井,恍若能夠洞穿人心。
他像是流水精心雕刻過的傑作,周身都散發著平和的氣質。
然而下一秒,這份平和便蕩然無存。
與此同時,原本神態悠哉俯身在玉石之上的獅狀神獸,也似有所感應,猛然睜開獸眸警覺起來。
“出事了。”湛星言罷,一道飛逝的火焰便自天際的星河墜落。
落星炸起的火光冰冷且刺目,倒映在雙眸中,顯現出詭譎壯麗的色彩。
一旁的白澤心中發顫,驚呼出聲。
“北帝!”
然而,還未待他話音落下,繼而不過須臾之間,天上的數百顆命星竟然同時燃燒起來,相繼隕落。
鋪天蓋地的,決絕的,仿若綻放的煙火將整片星空點燃,將夜幕瘋狂的割裂。
悲壯又慘烈。
巨大的光影將湛星籠罩,他攥緊了拳頭,麵容緊繃。
星河中的每一顆命星都代表著一位天族。
命星隕落則代表著這位天族魂歸星宇,徹底消散於六界之中。
難以想象,就在方才的那一瞬間,九重天究竟遭遇了怎樣的劫難,竟能致使數百位神將同時泯滅?
“這怎麼可能!”白澤麵色煞白,一臉的不可置信。
“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的疑問剛問出口,緊接著,隻聽“砰——”的一聲巨響,紫微宮的殿門被一位紅衣女子衝撞開來。
隻見那女子身上的紅袍被鮮血浸透。
她的右袖破裂,露出皮肉外翻的傷口,十分猙獰。原先白淨的臉上儘是血汙,唯有一雙淩厲的雙目還存有幾分清明。
那女子正是五炁真君之首的火德熒惑星君。
見到來人,湛星心下一怔。他的感知力何時如此之差了?
九重天遭此異變,他竟會渾然不知。
“熒惑!你怎麼了?”白澤率先反應過來,快步上前托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但熒惑顧不得右肩傷勢,疾步奔赴湛星身前,俯身恭敬道“啟稟北帝!妖王薛輒止率妖族來犯!北天門……業已失守。”
湛星不禁皺眉。
“北天門有神將三千餘眾,怎會如此不堪一擊?”
見熒惑還未說話便又要嘔血,他立即將人拉至身前想要為她運功療傷。
不想卻被熒惑抬手製止了。
“北帝,來不及了。九重天界……出了細作。”
熒惑將口中的血沫吞咽下去,神情悲憤,劇烈的喘息著恨恨道“妖王薛輒止包藏禍心已久!”
“他串通狐妖一族,用幻化之術化作數十名神將的模樣,令其潛伏在九重天界長達數年。”
“此番兵變,他與那些狐族裡應外合。北天門眾將毫無防備,無一例外的中了埋伏。這才致使北門頃刻陷落!”
“而且屬下方才抵擋妖王時,發現他已然墜入魔道。屬下的傷勢亦是拜他所賜……”
聽完之後,湛星的臉色隨即沉了下去。
“薛輒止竟不守六界條約?”
白澤更是氣急,破口大罵,“薛輒止當年如何承諾的?現在居然出爾反爾,膽敢藐視天規!看我不宰了他!”
“白澤,等等。”熒惑急急地咳了兩聲,拉住他。
“你不是他的對手。不要衝動!”
“放開!老子做妖王的時候,那小子還不知道在哪裡玩泥巴呢!”
“現在的薛輒止早已今非昔比。我方才與四位星君聯手依舊不能傷他分毫。”熒惑咬牙將實情說了出來。
“薛輒止不單單墜入了魔道,現在手裡還有鳳鳴劍!”
“鳳鳴劍?”湛星和白澤聞言,幾乎同時驚詫出聲。
“怎麼可能?”
兩人皆是神情錯愕。
湛星眼中更是有寒光轉瞬即逝。
他再次出聲確認,“你確定他拿的是鳳鳴劍?”
“這把劍我見過無數次,不可能認錯。”
熒惑篤定的口吻讓白澤倒吸一口涼氣。
“那石妙她……”
然而,回答他的隻有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還能怎麼樣?
當然是死了。
鳳鳴劍是石妙簽了生死契的神器,如今易主,那舊主自然是死了。
白澤仍舊不死心地喃喃道“可她是薛輒止的發妻啊,腹中亦懷有他的孩子。他竟然真的下得去手?那個王八蛋!”
湛星抿唇盯著愈加暗淡的群星,周身充斥著冰冷的氣息。
寂寥的夜色將他的神色隱匿,看不清表情。
“白澤。熒惑。傳吾令下去,急召四海諸神歸位,共禦外敵。可識破妖狐幻術者,位列前鋒。”
“負隅頑抗者殺。傷吾族性命者殺。”
他的聲音被壓的低沉又緩慢,卻難掩殺意。
“薛輒止,吾要他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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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一聲獸吼,旋即化為人形,與熒惑一同抱拳領命。
“屬下領命!”
——
零星的枝葉散落在梅花身邊,她坐在地上扶著酸痛的腰背,一臉的鬱色。
好不容易找了個清淨的地界兒,這才剛睡一會兒就被吵醒了。
“一天到晚的不消停,大驚小怪的乾什麼。什麼鳳鳴劍?鳳鳴劍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