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隻是坦白的話語,然而其殺傷力卻比任何一次的咒罵都要強大。
麵對玄狐提出的問題,梅花靜默片刻後,罕見地開口解釋道“我沒有想過要報複她。”
“我隻是在止損而已。在這件事情上,我問心無愧。”
“止損而已?舍棄一條性命對於你而言竟說得如此的輕易……”玄狐難以置信地看著神情淡然的梅花,結果卻在她冷靜的眼眸中,看見了瘋魔般的自己。
他頹然地垂下肩膀,口中斷斷續續地吐出陰森的譏笑。滿口的鮮血在此刻顯得格外的紮眼。
“憑你這樣的人也配做神仙?哈哈哈哈。”
最後,他卻由狂笑轉為悲戚,繼而咆哮出聲“原來。筠兒那日所得到的,並非是能夠逢凶化吉的寶玉,而是會招致你這般毒婦的不祥之物!”
梅花立於原地,不為所動。
她心中清楚,即便她不是殺害上官筠的直接凶手,但在玄狐的心中,她終究是一個涼薄之人。
可她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因為並非所有的選擇題都有對的答案。
“一個人的責怨而已,已然是最好的結果了。”梅花默默地對自己說。
玄狐卻聽不懂,他冷聲道“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對於隨時可以抽身離去,遠走天涯的梅花而言,這是一句相當缺乏震懾性的話語。偏激的言辭並沒有在她心中激起任何波瀾。
梅花不以為然地冷哼了一聲。
“隨你。”
九重天上怨恨她的人多了去了。
他,一隻三條尾巴的玄狐而已,算個什麼東西?
——
由於玄狐的情緒過於激動,在這種狀態下,根本無法從他的口中獲取任何有用的線索。
梅花見他這般失控,無奈之下隻能抬手先將他給放了下來。而後,自己也尋了一處地方靜靜地坐下。
她心中有了要長久等待的打算。
接下來,兩人就這樣陷入了沉默的對峙之中。偶爾的目光交彙之際,彼此的眼神中也都充滿了警惕與思索。
儘情的宣泄過悲慟之後,傷痛和疲憊接踵而至,玄狐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喊叫,隻能被迫冷靜了下來。
他的嘴唇乾涸皸裂,眼神空洞,仿佛下一刻便會昏睡過去。儘管如此,他仍舊像一座雕塑一般,守在白狐的旁邊,寸步不離。
梅花難得貼心地關照了一下對方的情緒,主動又向後退出了一段距離。
直到日落西山,餘暉灑落在兩人的身上。玄狐終於有些支撐不住地動了動身子。
梅花瞧準時機,挑選了距離玄狐最近的一棵大樹,背倚著樹乾,站定。
“想了那麼久,想出對策了嗎?”
“你有信心把她從我的眼皮子底下帶走嗎?”
梅花故意忽略掉玄狐投來的警戒的目光,自顧自地接著說道“如果你找不出更好的辦法,那麼,我現在可以開始提問了嗎?”
玄狐緩緩低頭,目光深沉地凝視著白狐。
“你必須說話算數,不能動她。”他的聲音沙啞粗糲,那話語中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他的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梅花見好就收,給予承諾。
“當然,隻要你知無不言,實話實說。我絕不會動她。”
兩人達成共識。
這是一場被威脅的審問。
斟酌一番後,梅花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關於這個陽玉,上官筠什麼時候,又是從哪裡得來的?”
說完,她又補充一句。“陰玉已經被我找回,你也應該看到皮煞女是什麼樣的下場了。”
梅花以此來暗示玄狐,她知道細節,警告他不要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