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陳非垂立在門口,不時的湊在門縫邊兒聽一聽裡頭的動靜,
白日裡,陛下一言不發的回了寢殿,到現在也沒聽著喊個人進去伺候,
想必實在難過,又不想讓人知曉,畢竟是帝王,平日裡雖喜怒不形於色,可到底也是個活生生的人,
陳非看了看月色,抱著胸靠在門框上,不禁哀歎,
眼看著沈貴妃漸漸敞開心胸,有接納陛下的意思,卻橫遭變故香消玉殞。
老天爺當真捉弄。
不過陳非倒是不擔心,他知道殿裡的陛下,雖傷慟,也不會一蹶不振,
他還有諾大的一個國家要治理。
陳非眨了下酸澀困倦的眼睛,正準備閉眸小憩時,
殿裡,蕭時冕喊他,
“陳非,叫太醫!”
像一盆清水兜頭澆下,陳非立刻醒過神。
半炷香後,
太醫垂立在殿裡,手裡拿著那枚藕荷色香囊,放在鼻前聞了聞,
多年從醫經驗,他立刻就聞出了香囊裡的藥物。
“回陛下,這香囊裡頭,是避子藥。”
“隻不過夾雜了著梅花香氣,掩蓋了藥味,也確實不易被察覺。”
太醫一邊說,一邊心道,這還真是個不錯的法子。
太醫說完,殿中一片寂靜,
蕭時冕暗沉的雙眸神色不明,
良久,
他問道“這東西長久佩戴,對身子可有影響?”
太醫思忖片刻,斟酌著道“大多數女子身子本就寒涼,而且避子湯藥所用的藥物更是寒性藥材,兩相結合自然不易有孕。”
“臣前幾日給貴妃娘娘把脈時,便驚覺娘娘的身體是有些孱弱,不過……日後多加調理就好了。”
陳非有一瞬間很想捂住太醫的嘴,
人都沒了,還談什麼日後,這不是平白惹陛下傷懷麼。
他覷了一眼玄衣威儀的帝王,
卻……
並沒有看到他以為的傷痛,反而那雙沉著的眉眼裡,有絲怒氣,
轉眸看見太醫手裡的香囊,
陳非恍然大悟,這個香囊,曾長久的佩戴在一個女子的腰間,就連他這個貼身統領,都見過數次。
貴妃,並不想要陛下的孩子。
可陛下,卻是期盼著他們能有屬於自己的骨血。
太醫走後,
蕭時冕手裡捏著那枚香囊,垂立在殿裡,長久的沉默,
沉默到陳非都快忘了自己的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殿中才響起帝王低沉冷冽的聲音,
“去尋個秀娘,把這個香囊裡的藥物換了,原封不動的給朕拿回來。”
陳非雙手接過香囊,微微失神,心底感歎陛下用情至深,
一個避子香囊,還要留作紀念。
同樣,
今夜的平江侯府,也是燈火通明,紅燭滴淚。
馮枯聽說了今日的發生的事,躺在榻上,輾轉未眠,
不知怎的,貴妃身死,
他總覺得此事他有利可圖。
若真如他所猜測的,平江侯覬覦貴妃,那他此刻也定是傷心欲絕,
倭軍正來勢洶洶,平江侯卻因情所困無心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