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的微表情分析師和心理師也無法在線索全錯的條件下看出什麼。
因為連當事人也不知道,他表現出來的真實是建立在錯誤的情報上。
這種手段對潛伏很有利,代價更是微不足道
——不過是某人的社死,以及臥底先生的心理狀態。
這些不足稱道的小問題,等臥底結束,他們能活下來,一切都好說。
深知這份工作有多危險的竹下警官,在打定主意保護他們活下來時,溫和的眉眼深處,是對未來近乎冷酷的審視衡量,並列舉了一個個可能性,詳細計算了每個可能性背後,屬於他們的生存概率。
然後,費儘心思地選擇了一條最合適的、犧牲最少、結局最好的路,並親自推動。
作為老師的大弟子,他深得老師真傳,包括政客的心性和手段。
降穀和諸伏,在他看來都太嫩了。
像個才學會走路的孩童,得他們這些大人護持著前行。
他望了望窗外的明光,起身打算尋老師,讓老師檢驗下他易容學習的成果。
至於正在和女朋友享受約會時間的宮村警官,忽然從天而降一個小情人痛遭女朋友毆打什麼的,可不關他的事哦。
大和撫子般的美人拿起桌上的檜扇,輕輕展開遮蔽了下半張臉,琥珀色的眼眸閃過一絲看樂子的戲謔,轉身不緊不慢、矜貴優雅地朝外走去。窗外的風吹起他的紅裙和黑發,莫名給人一種靜謐又危險的感覺。
意大利,還不知前方有什麼等著他的諸伏景光毫無防備地打開情報看了起來。
他太想知道zero現在的處境了。
隨著文件的翻頁,諸伏景光的神色漸漸變了。
這是什麼?
這些是什麼?
上麵說的是zero嗎?
怎麼可能會是zero!
zero怎麼能遭遇這種事情!
這足夠將人格徹底摧毀的經曆——
最後,諸伏景光猛地扔掉手機。
可那些不堪入目的東西卻像是一個電鑽,狠狠在他腦子裡鑽洞。
他手指神經質地抽搐了下,頃刻間渾身上下都痛了起來,仿佛被人一刀刀刮下皮膚,剔掉血肉,打磨著骨頭,再被大火熏烤。
諸伏景光麵無表情的盯著台燈,雖然疼得麻木,他卻早已習慣了這股疼痛。
他很清楚這隻是幻痛,是他看到情報裡zero所遭遇的一切後產生的幻痛。
他病了。
除了zero,無藥可解。
當疼痛消失,他的臉色沒有丁點變化,唯獨氣場更危險了。
當激烈的情緒化為沉寂的死水,波瀾不驚之下,就是危機四伏。
他隻是安靜的站在那裡,無形中便有一股黑暗冰冷的氣勢蔓延開,瞬息間讓整個房間陰冷了下來。
強大、神經質,仿佛隨時能暴起傷人。不可控和威脅性,以及偏執入魔的性子,造就了現在的他。
一個無比適合潛入黑暗陣營的、在光與暗、紅與黑的邊緣中躍躍欲試的臥底。
早有預料的竹下警官並不擔心,因為他清楚諸伏景光的蛛絲在哪裡。
且那條蛛絲,無比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