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輕。
但不管是離床邊最近的沙海,還是那個被叫錯的人,喊出來的名字都聽得一清二楚。
沙海把藥水抽進針管,“這是燒迷糊後的無意識反應,把你和此刻在她夢中的人混淆在了一起。”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講完一轉頭,厲淵人已經站到了床邊。
他沒說話,沒有動作,隻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的女人,臉色難辨。
唐琬已經重新閉上了眼,又陷入了沉睡。
隻是睡得不踏實,翻來覆去。
沙海剛給她手臂抹好酒精,她一甩,差點把針管打掉。
他一頭大汗地按住她不老實的手,眼中卻流露出驚豔。
唐琬的手白皙纖細,指節修長,指甲光滑圓潤,極為精致。
一下擊中了沙海的dna。
一時失神想這要是能拍下來,他的收藏夾裡又多了張精品。
但,她是厲爺弟妹,他會同意嗎?
厲淵見沙海舉針半天不動,扯唇,“我來?”
涼薄的聲音讓圓胖的身形一頓,打消了一切非分之想,把藥水小心翼翼地推進唐琬胳膊。
微微刺痛讓她又擰起眉,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快速翻滾。
再度嗚咽出聲,“小雨……”
沙海抽回針頭,開始收拾東西,沒心沒肺道“昏迷中還念叨的名字,應該是她心裡很重要的人吧?”
厲淵撇了他一眼,在床邊坐下,俯身湊近唐琬,她的鼻息燙得他眯起眼。
他用無名指把貼在她鬢邊的濕發,輕輕勾到耳後。
耐著性子,靜靜等待。
“小,小雨……”
“我在。”
厲淵輕柔又梳淡的聲音從喉間發出,藏著惡意地蠱惑。
“等我……一定,等我。”
空氣中氣壓驟然巨降。
就聽沙海不合時宜地說了句,“我靠,她這是背著你表弟在外麵有人了?”
厲淵笑起來,“沙醫生,你不會是第一個死於話多的醫生吧?”
他把玩起尾指上的玉戒,動作看似隨意,但沙海感覺下一秒他就要取下戒指動手了。
嚇得他雙唇收進嘴裡,抿成一條線,然後做了個把嘴拉關上的動作。
又指指門口,笑嘻嘻地躬身頷首,抱起醫療箱倉皇而逃。
人高燒到一定溫度就開始發冷。
剛才想散熱不斷擺動的身體,現在就四肢蜷成一團,像隻熟透的蝦米。
身體不自覺尋找周圍的熱源,並下意識靠近。
唐琬摸索到厲淵地手,抓起它捂在胸口,虛弱地低吟,“好…好冷。”
厲淵抽走,“怎麼不找你的小雨呢?”
唐琬如墜冰窖,全身不停顫抖。
迷糊中,耳邊爬上一層麻意,“他在哪兒?”
唐琬是在自主呼吸低到快停止時,突然醒來的。
她首先做了個深吸,又吐出肺裡的殘熱。
屋裡還亮著台燈,感覺後背暖哄哄的,她驀地轉頭,正對上一張無可挑剔的臉。
“醒了。”
厲淵撐著頭,明明眉眼含笑,眼底卻噙著一股意味不明的疏冷。
唐琬愣了半晌,記憶回溯最終停留在她主動吻了厲淵,被他冷漠的反應羞辱那裡。
避開男人的視線,有些尷尬,“發生了什麼?我是怎麼了?”
她要不是有大病!今天也乾不出那種自取其辱的事。
厲淵用手背擱她額頭上試了試。
然後大臂一揮,把她往懷裡帶,從身後摟住她。
“你發高燒,現在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