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芥暫且在溫老的院子內住了下來,第三天清晨,一道風塵仆仆的身影便架著馬車返回了柏溪鎮,卻是那剛剛得知自己老家被人給偷了的徐牧。
百草堂主房內,徐夫人扶正了自己的發簪,這兩天終於將家裡麵的人給應付了過去。
雖然也不能完全說她那幾位家族的長輩對她沒有任何的感情,但是家族就是這樣,族內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而現在蔡家的利益就是需要穩住徐牧和百草堂,百草堂這些年被徐牧虧空的厲害,但還是有點東西在裡麵的,現在各家已經將這些裡子都給吃乾抹淨了,吃進去的東西哪還有再吐出來的道理。
徐牧認下損失已經是一件板上釘釘的事情,對於蔡家來說唯一的變數就是徐牧之後會如何反應。
雖說徐牧向來不是一個容易衝動的人,但是這次蔡家的幾人都知道,他們這次做的事情已經不是簡單的讓徐牧忍受胯下之辱的程度了,而是讓徐牧的一切都中道崩殂。
徐牧現在已經接近五十歲,這次之後百草堂幾十年的累積瞬間煙消雲散,他再想要讓百草堂返回梁城的願景怕是隻能在夢裡和周公去訴說。
雖說蔡家的人以及整個柏溪鎮知道點這裡麵道道的人都知道,那梁城的醫藥行業根本不可能讓徐牧得償所願,徐牧將百草堂再開到梁城那才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梁城的醫館就那些客源,坐堂大夫和東家可都是有弟子有家眷的,沒有跑到你小地方來擠占你的生存空間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哪還有讓人擠進來他們地盤的道理。
那些醫館平日裡互相間鬥的厲害,但是遇到有點實力和資本的外地醫生,尤其是這個醫生祖輩上還和自己大都有點愁怨時那是真正的鐵板一塊,一致對外。
徐牧就是一條被一根骨頭吊著在那裡轉圈搖尾巴的哈巴狗,蔡家內幾個主事人在心裡是自認為他們這是在幫助徐牧,讓他不要在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上浪費時間和精力。
但同樣的,他們也很清楚,讓百草堂開回到梁城是徐牧一輩子的願望,他可以為了這個願望讓出一半的利潤給蔡家讓他們容許自己在梁城納妾以此進入當地的圈子。
為了這個目的他可以拋妻棄子,甚至於將視若己出的大弟子都扔在柏溪鎮五年不聞不問,為了這個目標他幾乎在梁城將腰杆子折斷給彆人當樂子。
現在蔡家的幾位主事人都明白,徐牧一定是憤怒的,但是這個憤怒會導致什麼就是不確定的了。
此刻最符合蔡家利益的就是徐牧因為被洗劫了財富隻能仰仗蔡家,和蔡家繼續深度的綁定,但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徐牧不能將他們當做複仇的目標。
畢竟有時候叛徒遠比敵人更加可惡,而蔡家剛好在整個過程中扮演著這個不那麼光彩的角色。
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蔡家選擇了安撫之前被他們為了利益而隨意丟給徐牧任憑其處置的女兒,試圖讓她幫助他們穩定住徐牧。
徐夫人看著遠處那邁入小院門檻的男子,對方的眼中是壓抑著的憤怒,好似一頭殘狼一樣,這五月天正午的陽光都無法抹去其身上的陣陣寒意。
和上次在房間內的以死相逼不同,此刻的徐夫人反而正定自若。
上次她強大的家族站在了對方的身後,這才是她敗北的緣故,而這次依然是因為利益,她強大的家族站在了她自己的背後,這也是她泰然自若的底氣來源。
徐夫人很清楚,隻要自己穩定住徐牧,家族為了綁住徐牧,就必需要維持自己的位置,徐牧小妾的命運與其說是蔡家為了安撫自己做出的犧牲,不如說是蔡家原本就會乾的事情。
尤其是這一次徐牧不得不更加貼近蔡家才能讓百草堂渡過難關,在此之後蔡家短時間內已經不需要再和對方做什麼交易了,整個百草堂都將是蔡家的囊中之物。
自然,徐夫人也就不再需要繼續受徐牧的氣了。
“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徐牧向著自己的大弟子以及長久不見,他第一次見還以為是哪家小公子來拿藥的小弟子點了點頭,隨後陰沉著臉走上了前往主屋的台階,最終停在了徐夫人的麵前。
徐夫人看著那一步步帶著殺意而來的丈夫,依然端莊的將雙手放在小腹之前,眼睛平淡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
“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我也不能說,不需要解釋。”
徐夫人依然端莊肅穆,終於徐牧站在了她的麵前,和五年前離開柏溪鎮時他的意氣風發,正值壯年不同,此刻回來的徐牧已經顯出了一絲老態。
幾根白發在鬢角處露出,皺紋也在日夜的波折和疲勞中攀附上了眼角。
徐夫人看著他那自然垂落在身體兩側的手掌,在記憶中那原本略顯富態的手掌此刻露出了骨節,皮膚也變得粗糙乾燥。
“事情我知道了,但是人我不知道,所以我要聽你解釋。”
徐牧比徐夫人高一個頭,此刻站在女人的身前,幾乎將一切的陽光都給儘數擋下,隻留一圈環繞在他身體輪廓周圍的金邊。
“信或不信皆是由你,我解釋或不解釋又有何妨。”
徐夫人淡然的搖搖頭,就見那背著光的男子眼眶不平衡的擠壓著兩側的眼球,那是糾結和不耐的表現。
“這包袱裡是我的嫁妝,店裡麵的金銀細軟,以及你的兩套換洗衣物,你若依然不信,現在就可以走,若是惱火想要發泄,以此刃砍殺了我也無妨,隻是那樣你就要快點了。
若不想離開,就隨我進屋。”
徐夫人點了點身邊那放在一隻小圓桌上的包袱和一柄短劍,隨後轉身進屋,不再看站在他身後表情陰翳的男子。
“我廢了一個兒子,死了一個徒弟,丟了一個徒弟,還失了大半輩子的積蓄,你就拿這東西想要打發走我。”
徐牧微微揚起下巴,嘴巴和鼻翼顫抖著詢問道。
“你的東西都在這裡,我你是帶不走的,其它的任你取走。”
徐夫人坐在那屏風前的太師椅上,安靜的看著正在沸騰的徐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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