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蔡家感到安心的是,他們家的悍婦果然壓住了那徐牧,之後的百草堂就好似無事發生一般,唯一的問題就是那當街殺人的老乞丐居然在堂上當場翻供,說自己是被奸人教唆的。
而且還居然真有不怕死的人為那老乞丐申冤,說是若這柏溪鎮的縣衙不給他的這位朋友一個說法,他就要將這件事鬨到梁城去,梁城不行就去京都天子腳下告破這裡望族們的小九九。
那是一個窮的隻剩下一間破屋子的童生,整日裡也就靠幫人寫信抄錄書籍過活。
整個柏溪鎮都被這天大的熱鬨給吸引了,人們圍著縣衙外麵的青石階,看著那奮力揮動鼓槌一下下擊打被架在紅色鼓架子上皮鼓的中年人。
終於,原本大門緊閉的衙門開了一條小縫,一名穿著一身差役服飾的男人從那縫隙裡伸出來一半身子,先說了點什麼,隨後就要拉著那在外麵敲鼓的男人進去。
隻是那童生一摔袖子將差役的大手甩開,後退半步放下鼓槌,冷冷的看著對方。
中年童生穿著一身青色的圓領袍子,整個人清瘦而帶著略顯迂腐的書卷氣,就這樣橫眉對著麵前的差役。
差役被甩開了手掌,原本掛著勉強笑容的臉頰立刻僵了僵,他隻以為是自己之前沒有說清,便大聲了一點向著這童生再說了一遍之前的話。
“先生,縣太爺有請,咱們之間應該是有些誤會的,既然是誤會就都能談,外麵人多眼雜,裡麵好談。”
差役微微拉高聲音,卻不料被外麵圍著的一圈看熱鬨的吃瓜群眾將這話給儘數聽了過去,隨後這話就在人群中被三傳四傳便成了諸如縣太爺請童生進去雲雨一番,亦或者是縣太爺要讓童生在外麵跳舞一類的荒唐事。
隻是結合著之前死在街麵上的少年,以及那當街殺人的老瘋子,再被幾個知情人補全了剩下的一些信息。
有幾個陰謀論開始被人們逐個傳閱,隨後由智者補全了其中的邏輯漏洞與動機,再由好事者加上了諸如我三大爺,或是我二舅家的三表哥一類的證人。
實在是官府這遮遮掩掩的行為,以及望族那裡的信息黑幕讓街麵上的百姓無法知曉全局,但他們又看見了露出來的點點信息。
人總是渴望故事的,而若是故事不完整要麼去向周圍的人尋求那故事的結局,要麼就是自己腦補出來一個合理的結局。
“不走,有什麼東西不能在這裡說的,在這朗朗乾坤之下,敞開來說話。
我那恩人便是被你們私囚於地牢之內加之以斧鉞之刑,我害怕若我一起跟你進去,也是有的進沒得出了。”
童生一身素色長袍,站的筆直,當的是有一股不懼強權的讀書人模樣。
“你可要想好了。”
差役自覺說不過此人,又怕言多必失,便隻得暗戳戳的威脅道,卻見那童生隻是哼了一聲隨後偏過了腦袋。
差役還想要強行將這童生給拉進去,卻被外麵群眾的噓聲給噓回了門內。
差役不敢在此繼續行這番倒行逆施之舉,隻能匆忙的關上了門,去找縣令。
不多時縣丞便帶著兩名挎著刀的差役打開了衙門的大門,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那擊鼓鳴冤的童生,跨出門檻,隨後先是向著外麵圍著的人群做了一揖,再看向了見他出來立刻挺直腰杆並將頭轉向一側,好像縣丞臭不可聞的那童生。
“諸位父老鄉親們中應該有不少人都在幾天前看見了那老瘋子當街殺死無辜的少年。
此人手段狠辣,形態癲狂,而且凶器,證人,證物俱在,人贓並獲,還有什麼好說的。
此賊為了博取名聲居然想要利用大夥來給這等凶惡之徒翻案,不知道居心何在,是那老乞丐許諾了你什麼不成,還是……你想要沽名釣譽。
你口口聲聲說在這朗朗乾坤之下為什麼不將話說出來,我現在來了,這話也說了。
你說,是不是那老瘋子殺了人,是不是用其隨身的三尺短劍所殺,是不是在殺了人之後還伏在地上舔舐其鮮血。
若是我官府現在因為你的妖言就將人給放了出去,此人瘋癲非常人,若是再行禍端傷人乃至殺人,這罪責是應該我擔著,縣太爺擔著,還是應該由這些被你迷惑的百姓們擔著啊。”
縣丞順了順自己的山羊胡,他當然知道這件事裡麵的關鍵不在於老乞丐殺人,問題的關鍵在於是否有人教唆,以及那死者的身份。
隻不過這殺人償命的結果是他和縣太爺以及那些豪門達成的交易,以此為交換,之後他們重新修繕學堂的阻力就會小很多。
不過這殺人償命卻也剛好是大家看見的事實,並且還是最明顯,最不可辯駁的一個事實。
下麵原本被那童生振臂一呼,或是隻想要湊個熱鬨,或是對老乞丐之事感同身受而聚過來為其聲援壯勢的百姓也開始用懷疑的眼神看著那一襲素衣的童生。
“那老乞丐身無分文,短劍又從何來,其原為酒樓管事,被你等陷害淪落至此,他在開春之後可是一直都在街上的,大家也都是見過的。
之前他就連路邊的一條狗都要躲開,現在卻拿著一柄遠超出自己負擔的短劍當街殺人又形色癲狂,這裡麵難道你就敢說毫無蹊蹺嗎?”
童生穩定了自己的陣腳,隨後立刻按照之前調查時發現的幾個疑點反駁道。
“你這麼說了,我到要問你了,你對那殺人之人的底細如此的清楚,你又是他的何人。”
縣丞發覺話題正在向著不應該的地方而去,立刻開始混淆視聽起來,他深知當無法在事實上論辯過敵人的時候,就要將問題向著那個人本身上去牽扯。
隻要牽扯到,權,錢,美色,不管是不是正常的,都可以讓被牽扯到的人被迫進行自我辯解,隨後隻需要將問題壓在這些地方上就足以立於不敗之地。
對方若是在這些問題上敗了,就直接給其扣上一頂小人多作怪的大帽子,而即使對方贏了,也會在辯論中耗費大量的精力,並進而被打亂思路。
而對方勝出得到的東西也不過是一句君子的稱讚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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