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堂在徐牧走後並未有什麼運行上的不便,畢竟雖然店裡麵隻剩下菖蒲一個大夫了,但是同樣的鎮上的人也少了好多。
距離徐牧帶著黃柏離開後的第三天,菖蒲剛打開房門就看見那大娘快步走了進來,隨後還一臉嫌棄的往後擺著手。
“這個乞丐一直跟著我,我甩不掉,一個不留神讓他跟著來了鋪子這裡,小大夫你快將門給關上,免得他進來賴著討飯吃。”
大娘對後麵的那個乞丐一臉的嫌棄,對方有手有腳,年紀看起來也挺年輕的,把自己弄得這般邋遢,還一副遊手好閒的模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現在百草堂裡麵隻剩下一群老弱病殘,若是這乞丐闖進來可就遭了。
就在大娘考慮著是否要大聲吼一嗓子,將那對麵的小販叫過來把這個乞丐給弄出去時,就見菖蒲將門打開,甚至還讓開了位置。
“荊芥師兄。”
菖蒲問了一聲好,態度依然如他們第一次見麵時一樣,平平淡淡,但是自從被父母扔在小院子中自生自滅之後,荊芥這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用這種平淡的語氣稱呼這兩個字。
他們的稱呼要麼是幸災樂禍的,要麼就是恨鐵不成鋼的,每一次叫喊都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所以他乾脆就窩在小院之中,甚至開始蓬頭垢麵,就是不想要有人再稱呼自己的名字,就是不想要讓彆人把自己和百草堂的少東家給聯係起來,似乎隻要這樣,恐慌和空虛就追不上自己。
隻是這聲呼喚好似清晨寺廟中響起的鐘聲,將荊芥自那過去半年時間內的渾渾噩噩之中給短暫的拉了出來。
“我去燒個水,你先洗個澡吧,衣服房間內應該還有,不知道師兄長高了沒有。”
菖蒲轉身走向後院,在離開前堂時站定回首看著門口的青年,似乎是在等待著他的選擇。
“大師兄和師傅在嗎?”
荊芥站在門框之外,似乎隻要不進去就可以不去麵對過去的荒唐,就這樣自我放逐似乎也挺好的,反正也沒有人在乎他了。
他的父親從來就不愛他,他隻愛最優的那個弟子,而他的母親則是在他出事之後隻來看了他一次,那失望的眼神讓他每每在夢中被驚醒。
菖蒲站在櫃台旁邊,向著門外的青年再次招了招手。
“你……您是,大少爺,俺剛剛沒認出來是您,俺,俺是小少爺的奶娘,還是俺去燒水吧。”
大娘聽見菖蒲叫荊芥師兄,立刻回憶起來徐夫人的兒子,也就是百草堂的那位少東家似乎就叫荊芥,徐荊芥,隻是百草堂內幾人的交談似乎都在有意無意的避開這個人。
她原以為是人已經沒了,所以才要從蔡家過繼一個孩子,但是實在是沒想到,居然是成了乞丐。
大娘心裡一陣的突突,自己這算是捅到馬蜂窩了,萬一對方有了計較,自己這奶娘可就乾不下去了,主家人想要折騰一個奶娘實在是太簡單了。
但是細細想來她也感覺這事情不能全怪她,畢竟百草堂內此刻有的就是一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婦人,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以及一位好像個瓷娃娃一樣的小大夫。
這幾乎全是婦孺,唯一算是有戰鬥力的自己也是婦道人家,不一定可以打的過這個臟兮兮的乞丐,再加上對方一直在跟著她,這怎麼能不讓她提起警惕。
最近柏溪鎮裡麵的人走了好多,這裡原本的好多街坊鄰居都舉家離開了,街道上冷冷清清的,看的人也沒有什麼安全感。
萬一出個事情,她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和出去的那位徐掌櫃交代。
不過現在首要的是要趕快彌補一下,大娘就想要越過菖蒲去後麵的院子裡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