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崽從床上爬起來,旁邊的小丫鬟幫他穿好衣服。七崽走到窗前,衝著外麵走出自家大門口的國民兵一通罵,“你們,媽巴蛋,王八蛋、大壞蛋,臭雞蛋、粑粑蛋!”小胖手還氣憤地揮舞著。七崽覺得吃了大虧,他家的東西竟被搶了,他真想打死他們。七崽氣呼呼的樣子,令剛受到驚嚇的丫鬟小花一下子忘記了之前的恐懼。“小少爺,我抱你下地吃飯吧!可彆餓著了。”七崽做了一個踢人的動作後,才走到炕沿邊上,讓丫鬟小花抱著他去吃飯。
七崽吃過飯不久,家裡來了一個客人,是村裡的王媒婆。她笑著來到地主家,見地主和地主婆臉色憂傷,滿院子的淩亂,就知道錢大地主家遭兵搶了,因為她家也有兵來過,家裡的大公雞都被順走了。王媒婆立刻收起笑容,換了一副甚是心疼的表情。“錢老爺、錢夫人,家裡這是咋了?是不是那幫懶兵乾得缺德事?打仗不行,搶東西第一名,這幫玩意一定蹦噠不了幾天的。我家的大公雞也被他們搶走了。聽說共黨已經快來咱這了,沒幾天就能到。”不聽這個還好,一聽這個,地主夫婦兩人的臉色更沉重幾分。地主婆唉聲歎氣,“共軍來就來吧,也沒啥地方跑!王婆子,你來說我閨女的事吧!”
王婆子心想自己咋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共黨所到之處將地主的地都分給老百姓了,有的地主被鬥得窮困陌路,而有過人命的地主在批鬥會上直接就被斃了呢!“你說我這臭嘴,欠打。”說著給了自己一巴掌。地主夫婦這空沒功夫計較王媒婆說的話,他們著急把閨女的事定下來,省著來日跟著挨批鬥。“說正事吧!”地主緩緩開口。
王媒婆開始介紹起今天的人,“錢老爺,錢夫人,今天說的人是個遠地的人。你們聽說香港嗎?這人是那邊過來做小生意的,馬上就回了。家裡人是在香港做雜貨生意的。他今年25了,聽說家裡有個老婆幾年前就去世了,他往咱這邊來做生意,也是不喜歡爹娘介紹的人。這人聽說也讀過書,說話談吐都不錯,長得也挺好,他聽說過您家的小姐,滿意得很呢!您看咋樣?他說成的話,他就帶小姐離開這裡去香港,說是下周一就可以走了。”錢地主和地主婆兩人看了看,明顯有點不甘心和不舍,可還是點了頭。他們可不想自己閨女在共黨打來時跟他們一起被批鬥。錢地主歎了口氣說,“明個你讓他來一趟,我們先看看。如果行,就定下來。”王媒婆得了賞錢,開心地回家。
七崽跑到地主和地主婆跟前,兩手掐腰,氣哄哄地指著他們說,“你們壞壞,讓姐姐嫁港,不陪七崽,我不在家,跟姐走走!”兩個人明白七崽聽到了他們跟王媒婆的談話,他們連忙哄兒子,“七崽不氣啊!爹、娘這是為你姐著想,怕她跟咱們受苦。你還小,不懂這些。女孩長大就要嫁人的,你姐不小了,要是那個香港的人好,嫁出去,也有了出路,會有福的。如果人不好,爹娘也不會同意她嫁出去的。爹娘會永遠陪著你。”七崽小眼睛轉了轉,仍然不開心,氣哄哄地對自己的爹、娘說,“不準騙七崽!”地主和地主婆連點頭,“爹娘不騙七崽。”七崽伸出小胖手,“拉勾勾!”地主和地主婆都伸出小手指跟七崽拉勾勾。
七崽拉完勾勾,才滿意地背著小手噠噠噠回屋找姐姐。顛顛地來到姐姐門前,就使勁推門,闖進姐姐屋裡。“姐姐,崽來了!”錢大小姐正在看書,見弟弟闖進屋來,笑著看向自己可愛的小弟弟,“七崽,你來找姐姐玩了?”七崽萌萌地點頭,“姐,七崽找玩。”錢小姐抱起地上的七崽,“姐給講故事聽好嗎?”七崽乖巧地點頭,奶聲奶氣地說,“姐,講孫悟空。”錢小姐抱著七崽講起孫悟空三戰白骨精。七崽不時附和兩句,“孫悟空打死她!這個妖怪。”“孫悟空棒棒!”七崽聽完故事,下到地上揮舞,掄胳膊,含糊不清地說,“窩當孫悟空,打死壞蛋。”錢小姐被自家的弟弟逗笑了,“七崽好棒!”
地主婆推門進屋,看到的就是姐弟倆個無比溫馨的畫麵,心想這要不是兵荒馬亂有多好!明個閨女就相人了,這要是成了,閨女恐怕就要和他們分開了。閨女這要是一走,說不定以後能不能相見了。七崽很喜歡姐姐,他姐姐走了,不定會怎麼鬨呢!不過,能怎麼辦?現在走一個人是一個人了,還能讓閨女等著跟他們受難?“娘,您來了,有事嗎?”地主婆將今天媒婆說的人跟閨女說了,然後跟閨女說,“明個那人來咱家,你可以在屋後偷看,不滿意,娘再給你尋。”錢小姐看著這個對外為富不仁,對自己和七崽寵愛有加的地主婆親娘,點頭道,“好,閨女聽娘的。”她這段時間也知道了自家的處境,知道她爹娘為她好,想給她找個出路,不想共軍來了跟家人一起被批鬥。
下午,七崽牽著他的大狗在院子外溜達。兩個穿著破衣爛衫的乞丐領著兩個比他大點的小孩,拿著破碗挨家要飯,引起了七崽注意。七崽想起大王交代的任務,走到幾個人麵前,“你們要飯飯嗎?”一家人低垂著頭,虛弱地說,“嗯,小少爺。”七崽挺著小肚子說,“跟窩走,有飯飯。”然後轉身向自家走去。一家人跟在他的身後進了地主家,下人看四個乞丐就趕忙驅趕,“走,趕緊走!”話剛說完,就被七崽踢了,“滾,窩讓來,給飯飯!”下人不敢吱聲,七崽領著他們到了家門口,命令一個下人,“拿飯飯,給他們。”下人不動,七崽氣得朝下人踢了好幾腳後,自己進屋去尋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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