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落入水中,被湍急的水流裹挾,嗆了幾口水,好不容易才站起身來。
所幸沒跌入河中。
不然此刻不諳水性的他已經被河水卷跑了。
何肆大喘幾口氣,連忙問道“豔姐,你沒事吧?”
“沒事。”樊豔身子骨虛弱,被急流這麼一衝刷,蓑衣已經不見了蹤影。
衣衫貼著身軀,露出傲人的身材,卻是顯得有些楚楚可憐。
“這兩頭畜生,發了什麼瘋?”
何肆眼睛不便,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一步踏錯,隨流水去。
樊豔勉強緣路而行,上前幾步。
她一手拉住目盲的何肆,將他扯到自己身前。
兩人相互依偎,退到了霸下馱碑處。
倚靠著石碑,兩人才算將身形徹底安穩下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去牽馬,你站著彆動。”
“你身體可以嗎?”
“放心。”
身材嬌小的樊豔強提一口氣機橫渡,好像一個鴨子鳧水。
兩匹高頭大馬焦躁不安地站在不遠處水中,好像兩個做錯事情的孩子。
垂頭喪氣,扭扭捏捏。
樊豔好不容易泅水走到馬車跟前。
對著兩頭大馬就是掌摑“該死的畜生,這是發了哪門子的失心瘋?”
兩匹馬兒不敢逆來順受,不敢發怒。
樊豔扯過韁繩,就要拉扯兩馬。
兩匹馬兒都是喘著粗氣,身體抗拒,立在水中踏步不前。
“真瘋啦?!”樊豔火冒三丈。
“哞…哞…昂吼……”
一陣陣怪叫從江底響起。
本就湍急的江麵泛起一陣巨浪,自西向東的潮頭打在潮音橋上,卷起千堆雪。
然後化作漫天水珠,大珠小珠,助長了本就急驟的磅礴雨勢。
樊豔臉色一變,扭頭看向何肆方向。
“轟隆隆……”
電閃雷鳴,天空接連明暗交替。
何肆也是抬頭。
雷霆照亮天穹,他用隻有一點光感的眼睛望向天空。
形同虛設的一對招子勉強捕捉到幾道雷霆。
心中一陣惴惴難安。
惶恐不安的心緒蔓延開來,渾身都好像泄去了幾分氣力。
又是一個蓄勢的潮頭打來,無端八麵來風,龍卷連天。
恍惚間,樊豔看到一輪又一輪蒼白的身軀從水麵隆起,遠看好似一線長堤。
一條‘巨蛇’在水中迂回周旋,順著水勢,不停顛轉騰挪,掀起一個個浪頭,拍打著安忍不動的潮音橋。
水流被橋墩割裂,穿流而過,又是頃刻彙聚,隻有那條扭曲的‘巨蛇’,始終不得寸進。
樊豔拋韁棄馬,強行按住心頭驚悸,朝著何肆方向走去。
水霧漫天,一道雷霆炸響之際,巨物抬頭。
哪裡是蛇,分明就是一條白龍!
何肆也是乘著這個雷閃,看到了一絲半縷好不真切的輪廓。
樊豔大驚失色,卻是加快了步子,三兩步拉扯住何肆的手,就要拽他離開。
……
京畿道,天奉府,皇宮養心殿中。
袒胸露乳沒穿四爪蟒袍的陳含玉四仰八叉躺在桌案上,從堆積如山的奏折中隨意抽出一本,居然還是黃綾封麵。
天符帝覺得奏折黃綾,浪費可惜,遂以“物力維艱”,改用素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