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誤會了,我是說你辦不到。”
麵對宗海和尚的認真‘嘲諷’,阿平不怒反笑,“嗬嗬,禿廝,我還從未在光天化日與京師殺人呢。”
他話雖如此,卻不敢真殺人,京師重地,豈是他能如此橫行無忌。
真當五軍都督府和二十六衛都是吃空餉的?
阿平雖拔不出龍雀大環,卻是能在刀鞘之上綻出氣機。
刀芒之鋒銳與神兵利刃無二。
他一步上前,氣機播散開來,周圍行色匆匆的百姓皆是被氣機撥到官道兩側。
就像一雙無形大手,掃清棋盤。
宗海和尚原地站定,眉眼微垂,不為所動。
他隻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借由一句戲詞,“自從吃糧到如今,從未提刀殺過人,今日到我來充狠。”
他心驚肉跳,手足無措,故而木立。
阿平出刀了。
如此危急關頭,宗海和尚卻是尻輪神馬,神思天外。
心念回收之後,阿平已是一刀抵至胸前。
宗海和尚抱神守一。
隻是伸出一手,麵對一躍而來的阿平,眼中金剛拳菩薩一閃。
居然就簡簡單單地握住鋒芒畢露的刀鞘。
刀意自他身後逸散,青石板間頑強露頭的小草瑟瑟發抖。
宗海和尚色厲內荏道“善友,你可知出家人也有金剛怒目?”
阿平就要再出一刀,卻被宗海和尚用力握住刀鞘,他拔不出刀來。
此刻他眼中的宗海和尚身璨金光,萬法不侵。
化作一尊鎏銅的莊嚴寶相。
但也就隻他可見,宗海和尚都不自知。
阿平暗自思忖,這和尚,果然修持極高,若是隻憑氣機,估摸著破不了他的金剛不壞的境界。
阿平使了狠勁,強行將龍雀大環抽出,帶出一陣火星,刀鞘之上綻放的鋒芒都儘數被宗海和尚的手掌磨了去。
刀鞘就要完全抽出之時。
宗海和尚五指束攏,捏住一點尾尖。
就是這一點抓取,使得阿平無法再抽刀一寸。
阿平果斷開口,“不打了,和尚,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不如就此彆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這時候,他對宗海的稱呼已經不再是輕蔑的禿廝。
宗海和尚點點頭,溫聲道“善友放手離去即可。”
阿平嗤之以鼻,最討厭這些禪中之人打機鋒了,他譏笑道“你是不是想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宗海和尚搖搖頭,他手中的確是把屠刀,卻不能叫人放下開悟。
放下執念,即見假佛。
佛是無相的,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宗海和尚直言道“你成不了佛的,隻是放下罷了。”
阿平冷笑,“那我若不放呢?”
“那就不放。”宗海和尚確是放手。
他手累了,指節都攥白了,既然握不住,也就順勢放了。
阿平冷哼一聲,轉身就要離去。
宗海和尚一步上前,剛要開口。
“沒完沒了了是不是?”
阿平一個拖刀回身。
使出《削腐刀法》中的掠脂斡肉。
這招也是《斫伐剩技》中收錄的第十六式。
單論殺伐之意,猶在鐵閂橫門之上。
看我淩遲了你!
宗海和尚麵色微變,讚歎道,好厲害的一招!
他不知道什麼是厲害,隻能是從感官上看起來。
宗海和尚以佛法治身,既然能教會何肆鋤钁頭,又能將人屠刀意藏於刀鞘,相比武技自然也是出類拔萃。
可事實並非如此,他會個屁的武功。
他從未與人為敵,甚至沒有氣機傍身。
宗海和尚表麵不動聲色,實則方寸大亂。
怎麼辦?下一招我該用什麼?我還會什麼招數?
就當覺得吾命休矣的時候,腦中靈光乍現。
他想起曾經看過的一本小說,其中有一招式叫做“空手入白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