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笑了笑,言簡意賅道“朱昂身邊有兩個六品力鬥境界的仆從,還有一位五品小宗師,應該就是那位沈老。”
楊元魁問道“你們交過手了嗎?”
何肆點點頭,“他是個偏長拳法的武夫,應該沒有楊總鏢頭厲害。”
旋即他又十分嚴謹地補充道“前提是楊總鏢頭有‘屈龍’在手。”
何肆隻和手持屈龍的楊元魁對拚過一擊刀意,故而管中窺豹,不敢武斷。
老趙摩挲著下巴,說道“如此說來,這股在賀城明麵上的朱家力量,倒也不足為懼。”
楊延讚喃喃道“可那是朱家啊……”
“朱小姐,身體恢複得如何了?”楊延讚的意思,卻是要隱晦逐客了。
雖然父親楊元魁老當益壯,但一家之主還是他楊延讚,他要為整個楊氏鏢局考慮。
一大家子都要吃飯討活,不能意氣用事。
父親行走江湖一輩子了,重信守諾,義薄雲天,他楊延讚半輩子可都沒有出過遠門,不講究這些,豁出麵皮不要,也就是當一回背信棄義的小人了。
朱呆冰雪聰明,自然聽出話中三昧,卻隻能裝作聽不明白,虛弱道“不太好,還不能大動。”
楊元魁怒視兒子道“主意咋這麼大呢?白天挨打沒夠是吧?我看你是小樹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
楊延讚卻打定主意道“爹,在府上人人都叫我一聲老爺,你都是老太爺了,不該管這些了。”
楊元魁一拍桌子,站起身來。
卻是被老趙一把拉住,“氣大傷身,這麼大人了,哪來這麼大火氣啊,老爺說的沒錯,你本來就是老太爺了,按理說現在走鏢都不該你出趟了。”
“趙福霞!”楊元魁甩開老趙的手。
老趙也急眼了,“你他媽彆喊我名字!”
二人彼此怒視對方一眼,又各自坐了回去。
場間又是沉默。
過了片刻,楊元魁似乎是泄了口氣,低聲道“朱小姐,身體還行嗎?經得起車馬顛簸不?”
朱呆麵色一僵,淒然一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說道“行的。”
楊元魁點了點頭“那幾位收拾收拾,天亮就出發吧。”
朱呆一臉苦澀,她能理解楊元魁顧全大局做出這樣的選擇。
於她而言,這般視若無睹、棄之不顧已經好過落井下石許多,甚至他本可以把自己的蹤跡上報越王世子討賞的。
就在朱呆萬念俱灰時,楊元魁又道“我也一道出發,去廣陵。”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楊元魁嗬嗬一笑,“咱們楊氏鏢局,縱橫江南數十年,從未做過背信棄義之事,此行就由我一人護鏢,要是有怠慢的地方,還望朱小姐海涵,莫要責怪。”
“楊總鏢頭……”
朱呆張了張口,卻是無話。
梁醃起身抱拳,“總鏢頭高義!”
老趙見狀也是開口道“我也同去。”
“你不能去,你走了誰顧家?”楊元魁瞥了一眼兒子楊延讚,“指望這個文不成武不就的楊老爺嗎?”
楊延讚當即羞愧低頭,不敢言語。
楊元魁又轉身看向何肆,換上笑臉,說道“水生啊,此事與你無關,莫要把你卷進來了,不如你天亮前就離開吧?”
楊寶丹聞言急忙喊道“爺爺。”
“你閉嘴!”楊元魁一拍桌子,鮮少對這個孫女顯露怒容。
楊寶丹頓時噤若寒蟬。
何肆聽得這番好言相勸,卻是搖頭“我不能走,我的刀劍都還押在城南鐵匠鋪呢,還有六天時間才能拿。”
楊元魁看向何肆的眼神微變,哪裡不知道這是托詞。
即便心知身處麻煩之中,卻也不願獨善其身,抽身離去,此乃真俠氣。
老趙更是豎起拇指,“仗義!”
這可是一位比楊元魁還厲害些的大手子,他若是在,也叫眾人安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