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寶丹並非手無縛雞之力,她跟著老趙學武多年,已有微薄氣機傍身。
雖說上不得台麵,但麵對一個酩酊大醉的醉漢還是能自保無虞的。
何肆直接將楊寶丹從揭了瓦片的屋頂放了下去,又是將瓦片複原原樣。
做完這些,他躍下屋頂,拄著手杖,踱步前行。
向著楊氏鏢局而去。
“什麼人!”
何肆主動顯露身形,被一徘徊人群外圍的皂隸發現。
本就一觸即發的局麵因為何肆的出現而瞬間瓦解。
所有人都轉身看向了他。
眾目睽睽之下,何肆並不回答,依舊踱步。
他拄著手杖,每一下都篤在嚴絲合縫鋪就的西大街青石板上。
好似廟宇之中僧人敲擊魚梆雲板,清脆之人叩擊心門,擲地有聲。
何肆不答,也是無人說話。
夜色之中,三百多人的陣仗下,除了那失心瘋的癔症者,還敢如此招搖的,那定是高手無疑了。
除了氣勢異常,何肆此刻的樣貌也是同樣駭人,隻見他一頭散亂紅發,裸露上身,胸背之上滿布紋繡,是豔紅的百花齊放。
離朝文身之人不在少數,民間也有技藝精深的紋繡師傅,隻是顏料就那麼幾種,無非玄、赤、青、綠、黃。
很少有能做到如此豔麗的。
那紅發紅繡之人腰間掛著一把微微彎曲的長刀,右手拄著一根不長的手杖。
步調遲緩,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就連臉上都是紋繡,是密密麻麻的鱗蟲紋路,就像臉上紋了一尾豔色錦鱗,故而看不清楚他的麵容。
這哪裡是個中原人,分明是個異族。
還是四夷之外遙遠無際之地才有會的怪異人種,紅毛、黃毛、白皮、黑皮。
楊氏鏢局前的老趙看見來人,也是眉頭緊皺。
這是何人?怎麼感覺氣息有些相熟?
難不成是?
朱水生!
不對不對,朱水生那小子樣雖然一身邪異的魔道路數,但長得卻是極為清秀,娘兒們唧唧的。
王大石此刻也是轉身,遊移片刻,神色堅定起來,先不理會那趙福霞,而是一步上前,越過人群。
此刻西北鐘鼓樓之上,朱公子和縣太爺都遙遙注視這邊。
正是他露臉的機會。
王大石大聲喝止來人,“站住,你是何人?”
何肆腳步不停,恍若未聞。
王大石眉頭一皺,幾步上前,攔在何肆身前。
“走開。”何肆開口,沙啞低沉的聲音傳來,似乎說起大離雅言都有些彆扭。
他的言行舉止落在在眾人眼中,更加堅定了他是個異族的判斷。
王大石冷哼一聲,“裝神弄鬼,看我拳斃了你。”
他一雙鐵拳揮出,先發製人,他看不透眼前之人,故而選擇力蠻。
正如李嗣衝所說,力隨理走,招隨身動,身不動,招就硬,理不正,力就蠻。
可是力蠻未必是壞事。
就像何肆倚仗的透骨圖,同樣不講道理,不需力鬥體魄,不靠自身膂力,拚的就是一個骨頭硬。
他提起手杖,一杖輕輕點出。
王大石一手撥開何肆手杖,感受著手杖上輕飄飄的力道。
當即就有了判斷,此人絕對不是循規蹈矩鑄就的武道境界。
許是在六品力鬥之時沒能好好熬打體魄,也可能受過重傷,傷及根本。
如此,以力相對便是最好的辦法。
一力降十會。
王大石化拳為掌,握住手杖,就要以蠻力奪取何肆兵仗。
何肆按動手中機簧,二人奪手杖樣式的劍鞘瞬間被王大石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