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有大小三災之壞劫和九橫的業障,道家也有三災利害,九難行持,所謂化外最寬廣的道家修行,其實不過修行躲災之法。
其中人人都能學上幾手天罡三十六法也不過是躲避災難的變化之術。
若是在化外,仙家施展五行遁術其實舉手投足,其中由繁入簡,大致是火、金、木、水、土。
而蘭芝如今施展的金庚搬運大陣,脫胎金遁之術,又是在翁日之中運轉,委實消耗不小,陣成之後,也會呈現如重傷之人施展那金遁之術的遺症,性命堪憂,無力再戰。
這點蘭芝和王翡都是心知肚明,故而必有一個接應之人。
這也是李鐵牛之前會問“我走後,你一個人可以嗎?”的原因。
李鐵牛也知道,自己這次出去,八成就是被列為甕天之中的隱戶了,恐怕再來不了咯,可惜難再見三水老哥和齊爺這兩個對胃口的酒友了……
不過這並不傷及根本的夢醒對李鐵牛來說雖有些難以割舍的,但他還是更加擔心蘭芝一人獨木難支,施展不開,以至於最後救不了何肆老弟以及那命懸一線的三水老哥。
那可真是機關算儘太聰明,結局有些難以接受了。
隨著金庚大陣緩緩運轉,金光四射,瑞氣千條。
籠罩蘭芝王翡二人的血霧瞬間被驅散,露出對峙的身形。
大多武人謫仙不約而同地停下相互攻伐之勢。
隻見陣法之中,一切都流光溢彩,連相對的兩個人,都變得金光璀璨,寶相莊嚴。
吳恏屏氣凝神,二話不說便對著這前所未見的恢弘陣法劈出一刀。
刀罡劈砍在金色光柱之上,也是被暈染成實質,變成一把金燦燦的金刀。
一刀無果,吳恏也是淺嘗輒止,這種玄之又玄的化外神仙手段,又豈是這麼容易破解的?
他隻是走上前去,把不遠處的何三水拾了起來,視線掃過列位謫仙,見其也是神色各異,有疑惑不解,有掄眉豎目的,也有不露辭色的,卻是沒有一個意料之中的。
如此,倒是遊離在外,至少確定不是合謀,那就隻能先靜觀其變了。
金庚大陣中符文閃爍,靈氣流動,似金身界道,熠熠生輝。
蘭芝其實是有些失望了,王翡要是自作聰明想要以道法破之,定然聰明反被聰明誤,可他偏偏小心謹慎得很,一直按兵不動。
璃安靜靜看著眼前這一幕,笑容陰冷,卻是朗聲說道“諸位道友,眼下情形,明擺著這蘭芝道友是要吃獨食啊,我等還不合力破了這陣法?”
謫仙幾人互相對視,這蘭芝的一人之力,或許抵不過他們這些人的集思廣益,群策群力,隻可惜彼此間目光流露皆是審視與提防。
其實無需多言,隻是這話輪不到現下實力最強卻是立場不明的璃安開口。
如意焰花上師身上大黑聖主法相脫離,瞬間飄飛至金庚大陣麵前,伸手一觸光柱,竟然毫無阻滯地穿過。
王翡旋即感覺到大黑聖主融入自己身軀,瞬間洶湧無匹的力量湧現。
本來吃了不少靈氣已經提升至這具軀殼上限的實力,居然又有添益。
大黑天的庇護,是借力,而非直接賦予,倒是能夠兩兩相加。
眾人眼光一凜,紛紛將視線投向如意焰花上師。
璃安饒有深意地看著這一幕,讚歎道“咱們這些謫仙,倒是不如一個武人有手段,傳說大黑聖主有無量鬼神眷屬,善於飛行隱身,常庇護祈求眾生,此言果真非虛,就是不知其中有沒有仙家手段。”
說著他微微歎息,“是要是澄心法兄還在的話就好了,一定能看出些其中根柢。”
燭天聞言無聲冷笑,自己也是由釋轉道,以前的真和尚,現在的假道士,這璃安,還真是有些目中無人了。
眼前這個如意焰花上師,明眼看就是借來的境界,其中定有一位證得摩訶薩埵果位的佛家修士出手相助。
大黑天是佛教護法藥叉但也有言說是觀音化身。
要說觀音,那便好說了,這甕天之中真的見不到,假的還真不難找。
都是一群自以為行菩薩道的偽善之人,尤其是這等摩訶薩埵果位的,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
他當即便有了幾分去意,神通不及業力,這話可真不是隨便說說的,否則自己也不會背佛轉道。
金庚大陣流轉愈來愈快,瞬間一道金虹衝天而起,刹那摧殘凋零。
再不複二人行跡。
璃安聳了聳肩,譏誚道“一個個就知道看戲,現在好了吧,人沒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竫然嗬嗬一笑,倒也不算白忙活,他將目光投向如意焰花上師,帶著些許揶揄,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生生把自己變成了眾矢之的。
現在在場之中能知道‘何肆’去向的,也就隻有他了。
如意焰花上師後退一步,歎了口氣,無奈搖頭,自己差不多也該功成身退了,但前提是得退得了啊。
失去大黑天庇護之後,自己還是那個從三品跌落的四品大宗師,或許也隻比戴平強上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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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焰花上師欲要退走,卻是無門,沉入伢子湖中的石塔又是忽然飛起,凝固的湖水如冰雪消融。
石塔直接化作一座小小經幢,飛入後山石窟之中。
木胎彩繪的左脅侍日光菩薩,頭戴天冠,身披天衣,手執蓮花,下著裙裾,環佩飄帶,顯得雍容華貴而莊嚴清雅。
經幢直接融入日光菩薩手中蓮花上的日輪。
瞬間紅光籠罩半座還在水上的豸山,天上雲霞染紅,原來不知不覺,這一戰,也是從午後到了黃昏。
天幕之下佛光大作,明明已經垂暮豸山的斜陽卻是如同中天之狀。
蒸騰出漫天雲霞遮掩大日,宛如旌旗蔽日,也是絕天地通。
璃安眉頭微皺,還有後手?看情況這是走不了了啊……
隻是他們都走不了的話,那剩下的這些人,不就首當其衝了?
柙中虎兕之鬥,豈能沒有殃及?
其中還有一個自己的便宜兒子在呢……
屈正見狀,當機立斷,又是直接施展老龍汲水,這回竟是十條水龍從伢子湖中騰飛而出,行雲布雨,一場聲勢空前的鎮雨落下。
屈正麵色緋紅,七竅流血,顯然也是到了山窮水儘卻又殊死一搏的時候。
摟著將死之人何三水的吳恏見狀,傳音道“三師弟,彆好的不學學壞的啊,你也想步小師弟的後塵?他們要走,那就直接讓他們走唄。”
屈正啐了一口血沫,難得一本正經,沒有嘴硬道“那小子禍害遺千年,一對一絕對不是問題,咱們這邊,能留人就留人。”
吳恏愣了愣,沒想到這三師弟對何肆還真上心,那自己這個大師伯也不能太不以為意了,點了點頭,隻是有些遺憾道“可惜了,二師弟不在。”
屈正邊嘔血邊罵道“他在頂個屁用!”
吳恏仔細想了想,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即便是徐連海的徒弟,可自己這個二師弟還真沒有什麼挾山超海的潛力,旋即頗為讚同道“也是,他的確是最沒出息的那個了。”
兩人相視一眼,然後哈哈大笑。
吳恏甚是晃了晃懷中的何三水,天真想把他搖醒。
屈正忽然收聲,嘴不饒人,罵道“你笑起來真醜,獨眼龍!”
吳恏笑容依舊,揶揄道“你也不遑多讓啊,比我叼毛還稀的八字胡。”
眾人暫時止戈,齊柔終於是在何花何葉的攙扶之下,踉踉蹌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奔向何三水。
……
金庚大陣所化的光柱直接遁形,其中被裹挾的王翡卻是麵露猙獰,語氣森冷道“蘭芝道友,你可能等不到你的接應了,現在的我,強得可怕。”
蘭芝麵色不變,譏笑道“且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