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過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日子。
特魯德星的地下城裡,恒星749的光根本照不進來,這裡的人都是靠著人造光源模擬白天和黑夜。喪心病狂的博格羅尼上將為了增加這顆星的產能,將白天設定為二十小時,黑夜隻有四個小時。
因為落後,這裡並不是如同其他星係的生產星一樣,有大量的機械取代人力勞動,摳搜的博格羅尼上將即使有財力,也不願意多花一分錢為這裡購買可以直接增加產能的機械。
他就是喜歡看那些在生產一線汗流浹背努力掙紮,隻為了能換取一天吃食的低賤礦工。
沒錯,特魯德星是顆礦星。
礦並非稀有礦,也不是最為常用的那幾種,但需要人工開采和篩選,再粗粗的冶煉一遍,最後送往其他地方。
地下城裡沙塵漫天,空氣質量奇差無比,因此許多人都不太健康,常常能聽見咳嗽聲。
一到白天,地下城的人們就得起來乾活,拖著疲憊的身體,扛著原始的挖礦器械,在灰蒙蒙的地下城裡排成長長的一條,去上工。
下了工,又排成長長的一條,借著昏暗的照明,慢悠悠地回家。
博格羅尼上將為了保證這裡的人口增長,定下了受孕的女性不用上礦,但需要完成相對輕鬆一些其他工作,每日還可以獲得兩倍當日口糧的規矩。
因此,這顆星上的人口增長率一直都很高。
“多生孩子有什麼好!讓生下來的孩子過咱們這種沒盼頭的日子嗎?!”小孟北鬥的爺爺對著小孟北鬥的爸爸這麼喊道。
小孟北鬥的爸爸和媽媽低下了頭,他們也是看幾位老人年紀大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想要多生幾個孩子讓家裡的餘糧多一些,保證老人日常營養跟上。
這個家,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爸爸媽媽再加上小孟北鬥,一共七口人。他們是少數清醒的家庭之一。
清醒的知道,博格羅尼上將給的這點甜頭,就是為了能有源源不斷的人工為他持續創造價值。
作為反抗,他們的決定就是少生,甚至不生。
那些不清醒的家庭也許都是清醒的,隻是沒有能力去反抗,為了生存,不得不多生。
“再過一個月我就能上礦了!”即將滿14歲的小孟北鬥說,“等我掙了糧食,帶回來給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吃!”
特魯德星規矩,兒童上礦前每日能領到半份成人口糧。
老人們聽了十分開心,還沒來得及誇獎他的孝心就一通咳嗽,臉都咳得漲紅了,小孟北鬥趕緊去拍拍他們的背,讓老人家好受一些。
白日上礦的鈴聲無孔不入地鑽進這間土屋,家裡除了小孟北鬥外,其他人都自發地站起來走到門邊,挨個拿了工具,歎了口氣出門。
小孟北鬥則留在家裡做家務,為了將這間土屋打掃乾淨,他每個小時就要做一次除塵清潔,隻為了能讓家裡的老人們住得舒服些。
眼見屋外的人造光源轉暗,下工的時候到了。
他趕緊去廚房烹煮,為了節省糧食,他白日餓了就喝水填肚子,這會邊嗅著飯食的香味,邊望著門,隻等著他的家人們回來一起吃上一頓熱騰騰的飯食。
不承想他卻等不到了……
特魯德星的地下城遭到了星獸的襲擊,沉眠在星核內部的地龍從深深的礦坑中破土而出,吞噬著周圍的一切,並向四周無儘蔓延……
小孟北鬥被一位懷著孕的鄰居姐姐從家裡拎了出來,朝著地下城出口一路奔逃,等他聽聞有星獸吞噬了整座礦洞後,整個人都懵了。
鄰居姐姐說,礦洞裡的人無一生還,全被星獸吃了。
他不信,想要回去,可他餓得發軟拗不過一個成年人,被鄰居姐姐連拉帶扯推上了一艘運輸艦,逃離了這顆星球。
成功逃離了這顆星球的幸存者們,基本上都是懷了孕的女性和不用上礦的小孩,他們被博格羅尼上將就近安排到了另一顆名為科迪亞的自然生產星上。
科迪亞星比特魯德星要好上許多,光源充足,氣候適宜,這裡沒有地下城,所有人都住在地上。
采桑養蠶,紡紗織造是這顆自然生產星的主要職能。
挖礦屬於粗活,織造卻是細活,乾慣了挖礦的人怎麼乾得了織造?
很快,他們這批幸存者受到了本地住民的歧視。
“灰頭土臉的特魯德人、吃得比豬還多的特魯德人、粗鄙不堪的特魯德人、白癡一樣的特魯德人……”
冷眼、排擠、譏諷、謾罵、驅趕……
特魯德人窩在劃分給他們的一小塊位置裡,靠著救濟,門都不出。
當然,特魯德的孩子還是要上學的。
博格羅尼上將暖心地將這些幸存的孩子們送到了科迪亞星最好的學校,食宿全包,隻望他們好好學習,長大後報效烈托。
小孟北鬥有幸成為了科迪亞聯邦星河學院插班生。
明朗陽光的學院,乾淨整潔的校服,窗明幾淨的教室……這一切好像都是夢一般,除了那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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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校第一天,小孟北鬥就被羞辱了。
從未上過學的他被老師罵,被同學恥笑,被堵在衛生間淋顏料水……還被男同學推到地上踩臉,嘲諷他土著進城。
所有人都對他抱著濃濃的惡意……
熬到放假回家,卻發現救了他的鄰居姐姐因為獨自生產,大出血死在了家中,剛出生的寶寶也沒能活下來。
小孟北鬥成了孤身一人。
一夜之間,他就變了。
回到學院,上課睡覺,考試吊車尾,誰欺負他他就還回去,成天打架鬥毆,叛逆十足,很快就成為了學校裡的刺頭,誰也不敢再輕易惹他。
充足的食物加上大量的體育鍛煉,使他的身體逐漸變得強壯。
隻有不斷變強,才能保護自己不被欺負。
小孟北鬥這麼想著。
三年晃眼就過了,小孟北鬥長成了近一米九的大高個。
這天,學院院長點頭哈腰地帶著一男一女逛學院,後麵跟著一長串人端茶遞水,隨侍在後。
正逢一堂格鬥大課,孟北鬥這一年級的所有同學在訓練場上上課,兩兩對決。
今天那些同學不知道犯了什麼病,一個個精神抖擻,出手比平時快,力氣也比平時大,哼哼哈哈的聲音也比平日要大多了。
沒人願意和他組隊,他就站在最邊上樂得自己踢石子。
那一男一女看得連連點頭,尤其是那女的,笑得跟朵花一樣。男的見狀,索性讓所有人都停下,問有沒有人想出來和他比劃比劃。
躍躍欲試的人還是挺多的,爭先恐後地舉著手說要上,男的隨機挑了幾個,三下五下就把那些舉手的給乾趴下了。
沒勁~孟北鬥揉了揉眼。
男的一招手,讓所有舉手的同學一起上,孟北鬥就看著近半數的人向男的衝了上去,那男的在人群裡如遊魚一般,閃開了所有人的攻擊,同時借力打力,將那些出手的同學推出了戰區。
哈~孟北鬥打了個哈欠,決定下節課睡過去。
那一直看戲的女的忽然往自己的方向指了指。
院長連連擺手,“那位同學不行,您還是多看看咱們這些優秀的學生吧……”
“哪方麵不行啊?”女的問。
“哪方麵都不行!”院長道。
“不不不!”女的一臉正經,“我瞧著他吃飯肯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