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一送出去,陸鳴雪就開始坐立難安。
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裴行遲將她禁足,若是沒有外力幫忙,她想離開侯府都難,就隻能全心依靠繼續和衛封寒的合作,她當然不想這樣。
她可不能指望衛封寒一直這麼好心。
她知道鎮國公夫人欣賞她的琵琶技藝,不僅僅因為上次那半曲《秋殺》。
鎮國公夫人曾有一個著名的養女,那養女出身教坊司,通曉音律,極其擅長彈奏琵琶。
正因如此,鎮國公夫人將她贖出賤籍,召入府中,時常伴隨左右。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陸鳴雪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那養女曾是她在教坊司的師父。
師父曾說,她的琵琶技藝,已經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隻要鎮國公夫人仍舊愛聽琵琶,那她就不可能無視那封信。
終於,鎮國公府來信。
隻是信並未直接到陸鳴雪的手上,而是到了裴行遲手裡。
一早,窗外便有烏鴉嘎嘎叫。
寶珠覺得晦氣,拿著雞毛撣子就出去趕。
可惜烏鴉站在枝丫上,眼看著她上躥下跳,黑黝的腦袋歪來歪去,像是在挑釁。
陸鳴雪坐在窗邊,回頭自窗戶看出去,也看見了那隻毛發黑亮的烏鴉。
心頭陰霾漸起,她立刻站起來,對寶珠和寶翠道“我們去給侯夫人請安!”
烏鴉是凶兆,這一點是上天給她的提醒。
現在,也隻有侯夫人能護她安全。
雖然她並不在意她這個兒媳,但她總不希望自己兒子在她麵前殺人!
“少夫人!你瘋了不成,這裡也是你敢闖的?!”
陸鳴雪一副不要命的樣子,直直衝進了侯夫人的院子。
然而四個嬤嬤將她團團圍住,還有丫鬟在外圍阻攔,她再不能前進一步。
她也不用再往前了,她已經身處侯夫人的院子。
正屋的門打開,褚淼音從裡麵走出來,看見是她,柳眉倒豎,居高臨下道“做什麼?一大早的吵嚷,害得姨母沒法休息!”
陸鳴雪抬頭看她,一張蒼白笑臉在粉衣絨邊的襯托下,比以往更過多了幾分我見猶憐的味道,讓人看了生氣!
“淼音,我想陪陪娘。”
褚淼音咧開一邊嘴角“謔!你這是要陪姨母的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尋仇呢!”
她還有更難聽的話呢,隻是不適合擺在台麵上說。
陸鳴雪和她東一句西一句地扯著,就是不走。
嬤嬤們一鬆懈,她就往前挪一步。
秋風起,褚淼音出門時衣著單薄,沒一會兒就受不了了。
侯夫人一直窩在屋裡,不肯露頭。
正在局勢僵持的時候,門口有人弱弱道“世子,您來了。”
裴行遲一手背在身後,步伐穩穩地走進來。
他今日穿著一身湖藍色圓領袍,腰間佩玉,足蹬白靴。
玉冠束發,將他那張人模狗樣的臉展露無遺。
自他一進來,陸鳴雪就盯著他的雙手和衣袖,卻沒看見書信的影子。
她並未失望,那隻烏鴉就是預兆,一定是。
裴行遲一進來,看見院子裡這局麵,也是一愣。
尤其是在看見陸鳴雪的時候,他臉上一向維持的很好的淺笑都維持不住,唰地冷下來。
“這是在做什麼?”
褚淼音如雛鳥返巢一般向他撲過去“大表哥,姨母在等著你呢,快進去吧。”
說著,她忍不住心中暗爽。
陸鳴雪肯定是知道自己惹怒了表哥,這才故意來姨母的院子堵他的。還好意思說什麼幫自己上位,這下自己的位置都保不住了!讓她在自己麵前還敢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