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紅軍還操心著薑穗給國營飯店供貨的事兒,閨女好不容易開竅了,以後就算他去了,不在了,她也能靠這一門做飯的手藝,好好活下去。
他不能去醫院,這個時候,他得陪在閨女身邊,給閨女幫忙!
“我不去,我不能拖你後腿……”
薑穗總算知道,自己這一身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強骨頭,是隨了誰了。
“錢什麼時候賺都行,病能拖嗎?”
她還試圖給薑紅軍講道理。
旁邊周屹安也說,“薑叔,咱先治病,其他的事兒,總有辦法解決。”
能有什麼辦法?
最後不還是要讓閨女欠人家人情?
薑紅軍糾結地閉著眼,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最後還是薑穗紅了眼,“爸,我已經沒媽了,你身體不舒服,就趕緊治,治好了,好好看著我成家,生幾個娃娃,咱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薑紅軍睜開眼,望著閨女,半晌後長長歎了口氣,“好!走,咱去醫院!”
八零年初的蓮花盆村,出門還全靠兩條腿走路,薑紅軍說自己能走,薑穗堅持去鄰居家借了架子車和驢。
她對周屹安說,“我自己帶我爸去縣裡就行,他這病,萬一需要住院,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周屹安已經坐上架子車側麵,甩著鞭子,“剛好我也要去縣裡一趟,順路。”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順路,薑穗心裡都記他這個好。
縣醫院裡。
薑穗帶薑紅軍見到了醫生,醫生問了薑紅軍幾個問題,又用手按了按他的肚子,皺著眉頭說,“先住院吧,輸幾天液看看。”
“能給開點藥,不輸液嗎?”
薑紅軍緊張地問。
醫生停下開單子的手,“最好是輸液。”
“我們輸液!”
薑穗按住薑紅軍的肩膀,堅定地對醫生說。
醫生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戴著眼鏡,抬頭看了薑穗一眼。
把單子遞給她,語氣格外溫和,“去一樓繳費,二樓住院,也可以先帶病人先去二樓住下。”
他是看病人家裡條件可能不好,小姑娘看起來跟自己妹妹一個年紀,就這麼懂事,孝順,動了惻隱之心,願意給他們寬限幾天繳費的時間。
薑穗特意等周屹安扶著薑紅軍出去了,落後兩步,問醫生,“我爸他……會不會是胃裡長了瘤子之類的?”
醫生笑了,斬釘截鐵地說,“不會,但如果放任胃炎不管的話,以後會不會長瘤子,那就不一定了。”
落在薑穗心頭的大石頭,猛地就輕鬆了一半!
還好!
她來的還算及時!沒有和上一世一樣,讓爸爸的胃病拖成癌症,讓爸爸生生被病痛折磨而死。
“謝謝您!”
她朝醫生鞠了個躬,才轉身離開。
醫藥費六塊八毛七,薑穗出門時把家裡抽屜翻了個遍,才找到六毛錢。
她知道錢肯定不夠,就把炒好的核桃帶來了。
薑紅軍輸上液,胃不疼了,就閉眼睡了。
薑穗拿出一把核桃,送給同病房的一個阿姨,讓她幫忙看著點爸爸,輸液輸完了,叫一下護士來換藥。
阿姨推辭了核桃,一臉慈祥地對薑穗說,“這都小事兒,你有事兒就去忙,我給你看著!”
這孩子看著怪疼人的,這麼知道孝順父母,也不知道自己家那傻兒子,什麼時候能跟人家這姑娘一樣懂事兒。
薑穗強行把核桃塞到阿姨手裡。
又讓周屹安去忙他自己的事兒,她背著一筐炒核桃,一路走,一路問,到了縣裡的公園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