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裡的國營飯店不僅接待公家的人,也招待普通客人,甚至還有專門賣包子饅頭,糖糕炸糕這類糕點的窗口。
供銷社買這種點心,還得要副食票,副食票多珍貴啊!國營飯店這邊隻要普通的糧票,總是這邊剛一出爐,不到半晌時間就賣完了。
至於味道……反正這類東西油大糖多,是這個時代不可多得的能量炸彈,普通人是吃不太出來差彆,但鐘師父有自己的職業素養,肯定是想把出自自己手裡的每一道菜,都做到精益求精。
薑穗已經開始動手揉油酥,中餐裡,各種調料,配菜的比例看似隨意,但其實很有講究。
每一批小麥磨出來的麵粉濕度都不一樣,得憑借經驗,在麵粉裡加入適量的清水,油和糖。
鐘師父本來還不服氣,想把薑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給轟出去,可當看到她切劑子的刀工之後,就傻眼了。
且不說她這活乾得有多利索,就看這每一個劑子,切出來就跟上了稱一樣,一個照著一個,大小如一。
她還能一邊熬糖稀,一邊照看油溫,把裹好芝麻的劑子,下油鍋裡炸。
這邊果子炸到深黃色,瀝乾油之後,就浸入到糖稀裡,這一步一般要浸兩個小時,但鐘師父已經等不及地用筷子夾了一個品嘗。
麵粉和糖混合的比例剛剛好,再經過恰到好處的油炸,外表一層輕薄的脆殼,和裡麵綿軟香甜細膩的口感交織在一起,可以很好的滋潤肚腸,滿足他挑剔的味蕾。
甜,卻不膩口。
劉富見鐘師父吃的一臉享受,也拿了一塊,吃進嘴裡。
“嘖!真絕了!”
他拍著大腿,明顯是吃嗨了,又對鐘師父打趣道,“怎麼樣?現在的小同誌,本事可了不得吧!”
鐘師父看看薑穗,又瞪了眼身邊的小徒弟,一張苦瓜臉苦大仇深,自己親手調教的人,還不如一個女娃子?
哼了一聲,甩手走了。
小老頭兒就是這麼個怪脾氣,薑穗看著他的背影發笑。
周屹安下午有事,也走了。
後廚裡,隻剩下薑穗一個人忙活著做熏兔。
廚房外麵,鐘師父雖然不認同薑穗一個女娃娃進廚房的事,但當熏兔的香味飄出來的時候,他還是被勾得心癢癢。
怪了,這丫頭到底她用什麼辦法,把原本乾巴巴,並沒有多少油水和滋味的兔子肉,做的該彈牙的地方彈壓,該有嚼勁兒的時候有嚼勁兒,鹹香味美,讓人回味無窮的呢?
“二叔!我爸他在地裡乾活,忽然暈倒了,醫院說要做什麼手術!”
一個年輕後生跑了過來,焦急地跟鐘師父說,差一點就要跪下來了。
鐘師父扶著他做到前廳椅子上,細細地問具體情況。
後生是鐘師傅的侄子,鐘自利。
鐘自利他爸,鐘解放,是鐘師父的親哥哥,
在鐘解放他爸整天上樹掏鳥窩,下河摸螃蟹,滿村子瘋跑的時候,鐘師父跟著鐘老爺子在廚房裡學做菜。
等倆人大了,鐘解放在村裡混工分兒,吃大鍋飯的時候,鐘師傅已經來了國營飯店,端上了鐵飯碗。
後來鐘師父老婆不能生,鐘師父就把鐘自利這個侄子當親兒子養,也有等著鐘自利給自己養老送終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