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說錯了,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一家之天下”
韓明一身漆黑戰甲大跨步走進福寧殿,左手按在腰間長劍,右手搭在戰甲的腰帶之上,身後火紅色的披風隨風鼓蕩,帶著一陣鐵血之氣。
很少見到如此著裝的韓明,寢殿中人都一臉驚歎對方和戎裝的適配程度。
“逆賊!爾還敢隻身入大內——!”
趙宗灝胖乎乎的臉頰上,小眼睛儘力睜開,給人怒目圓視的感覺。
“陛下知道臣因何而來,也不必再三強調臣的作為。”
韓明緩步走向大殿之中跪伏的嘉成公主,將其攙扶起來。
“麻煩公主費心了。”韓明躬身一禮。
“韓侯”嘉成公主有些驚慌的看著對方。
“請公主與皇後娘娘暫行退下,臣有幾句良言想與陛下述說。”
韓明的話音一落,身後跟隨進來的韓章等人以及皇後、嘉成公主都神色一緊。
“韓侯莫要如此胡鬨——!”
嘉成公主眼神緊張的看著對方。
“公主多慮了,有臣和諸位大相公們在,定不會傷害陛下分毫。”
韓明的表態讓所有人都舒緩一口氣,畢竟能讓韓章等人旁觀,那就證明事情沒有嚴重到什麼地步。
“朕還沒發話呢?!”
趙宗灝看見韓明如此視若無睹自己,憤恨的聲音傳遍寢殿。
“陛下還是給自己留幾分體麵吧——!”
韓明側頭冷聲大喝,震得房梁簌簌發抖,讓所有人都身子一顫,不敢吱聲。
“陛下應知臣的底氣是什麼?”
韓明眼神冷淡的看著趙宗灝,從胸甲裡掏出明黃色絹紙拍在一旁的桌案上。
見到那道象征著結束的遺詔,趙宗灝的喘氣聲愈發大了起來。
“請兩位貴人暫且到偏殿歇息片刻,臣很快就會解決所有事情。”
韓明對於皇後與嘉成公主的禮遇有加,更加讓趙宗灝難以忍受,不由得捏緊拳頭。
皇後與嘉成公主二人對視一眼,在鄭老將軍和英國公的保證下,退出寢殿,在偏殿駐留等候。
將所有宮女太監都屏蔽下去後,福寧殿之內,隻留下了新帝趙宗灝、安陽侯韓明、儀國公韓章、英國公張文弼、鄭老將軍、宰相曾明仲、參知政事歐陽文忠、樞密使張昇、前三司使宗正卿濮王趙宗全幾人。
“你要殺朕?”新帝趙宗灝看著沉默不語的韓明,寒聲問道。
“陛下這是何意?臣是奉旨清君側、攘除奸逆、匡扶宋室,而不是造反作亂弑君!”
韓明解開腰間長劍,丟給一言不發低垂頭顱的永曾。
“哼!話說的好聽,你這等行為與謀逆有何區彆?!”
新帝趙宗灝一點不帶客氣,畢竟這是最後的瘋狂。
“看來陛下對臣有很大的意見,那臣想問問,到底是因為何故,陛下如此痛恨臣,如此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豈不知吾韓氏先祖為大宋開國建立汗馬功勞,我祖父、我父親儘心儘力輔佐先皇長達數十年。”
“臣自入仕以來,翰林院纂修典籍、率眾平江西、孤身鎮陝西,一刻不敢怠惰。”
“兗王宮變之時更是忙前忙後,給陛下鋪路,掃除強敵。”
“為何陛下如此容不下臣呢?!”
韓明臉色費解的看著趙宗灝,語氣之中的陰沉毫不掩飾。
而英國公等人聽到韓明的話語,也不由得陷入沉默之中,不發一言。
畢竟不止韓氏,他們這些先皇舊臣,基本都被新帝趙宗灝給降職的降職、平調的平調、賦閒的賦閒,全都成了‘失業者’。
“豈不聞這天下的君主哪有受人節製呼——?!”
新帝趙宗灝一躍而起,氣勢洶洶的走到韓明近前,死死盯著對方的眼睛。
在他的眼裡,君主就是一言九鼎,生殺大權在握,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臣民都該受著、聽著,而不該反抗。
“陛下是覺得臣越權逾製了?!”
韓明微笑的看著新帝趙宗灝,從對方的眼睛裡看不出絲毫的悔過之意。
“你覺得呢?”
“中書門下、樞密院、三司、禦史台、諫院、六部九寺、禁軍三衙”
“這一個個的,你韓明要不要看看你的手伸的有多長——?!”
新帝趙宗灝的嘶吼聲傳遍福寧殿,而韓明就那麼靜靜地聽著。
“儀國公(韓章)、範文正公、歐陽大相公、河南郡公(富彥國)、餘靖餘公、王素王公、蔡襄蔡公”
韓明一個字一個字崩出無數的名字,讓身後的眾人都臉色一黯。
而眼前的新帝趙宗灝則呼吸不順,捏著自己的龍袍。
這些人都是慶曆新政派的人員,裡邊包括了為首的範文正公、富彥國、韓章、歐陽文忠幾人。
若說‘朋黨’一詞,那就是前前任宰相宰相章得象聯合台諫官員,攻擊範韓等人,說他們“欺罔擅權”“懷奸不忠”的時候出現的。
也是從那時起,新政派和守舊派就在大宋的統治階級開始不斷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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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黨,無非是當初新政派留下的一批種子,被人打上的標簽而已。
若拿韓明的‘韓黨’說事,那麼朝廷上的現在留存的新政派、守舊派這些人,更是屬於‘結黨營私’的不軌之徒。
“這個世上本就沒有‘韓黨’隻不過是一批想要為這個國家儘點力、做些實事的人,陛下!”
韓明伸手將腰間的兵符取下,輕輕放在明黃色絹紙的遺詔之上。
看到的韓明的動作,新帝趙宗灝和眾人都不禁眼底劃過一絲輕鬆,知道對方並沒有痛下殺手的意思。
隨後韓明一言不發的走向福寧殿的角落來了個‘麵壁思過’,再也沒有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