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藍色眼睛的老人撥弄開身前的荒草,將自己那乾癟枯瘦的身子從地裡“薅”了出來。即便他沒有匍匐身子,站起來也很不顯眼,甚至比發育不良的菲妮克絲還要矮上一個頭。
一隻橢圓形的酒糟鼻子掛在老人的臉盤中間,與他那消瘦的臉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最引人在意的,便是老人那對像是散發著柔光的灰藍色眼眸了。
“你們是冒險者?”老人的聲音乾澀,卻操著一口流利的王國通用語,“你們不要命了啊!嗯,真是不要命了!”
克裡斯從地上站起,用餘光掃了眼逐漸恢複平靜的河麵,這才單手撫在胸前對老人說道,“多謝您的提醒,我們的確剛來此地,不太清楚這裡的規矩。”
“唉,你們低著點頭,先跟我來…”老人扭著頭,十分謹慎地打量了下周圍的動靜,小聲對克裡斯等人說道。
“有勞了。”克裡斯和同伴交換了下眼神,還是握緊了手中的細劍。即便老人剛剛出言提點了他們,但克裡斯依舊沒有放下戒心,但也並不畏懼。
他跟在老人身後,走在隊伍的最前麵,卻是看見灰藍眼睛的老人撩開草叢,矮身鑽入了一處窄小的地洞。
“灰藍色眼睛,他應該就是霍爾斯人…”菲妮克絲牽著亞托莉婭的手,小聲說道。
“先跟上吧,看看他的態度再說。”克裡斯用手掌大致量了量洞口的直徑,老人彎腰便能鑽入這裡,但對於他們的身高來說,恐怕就隻能跪伏著前進了。
好在地道並不算長,隻行進了數米,通道就變得豁然開朗起來。隻是周圍的洞壁雖然又被夯實,依舊會顯得有些潮濕,不時散發著動植物腐爛的氣味,令三人頗不好受。
“你們是從哪兒來的?”灰藍色眼睛的老人走到土坑甬道的前麵,轉頭看向克裡斯三人,“我叫鄧普斯,你們可…喂!不要突然掌燈,不要。”
名叫鄧普斯的老人正準備介紹自己,恰好瞥見了用魔法點亮法杖照明的菲妮克絲,他眯著眼不斷用手遮在臉前,似乎十分畏懼這微弱的火光。
“啊!抱,抱歉…對不起。”小魔導師連忙熄滅了法杖端口的光亮,連連道歉。鄧普斯擺了擺手,又從懷裡掏出了幾根一指長的棒狀物體,“用這個,夥計們,這個好用。”
“你們隻要用力甩一甩,把裡麵的魔藥混合起來,就能發光了。”鄧普斯手裡留下了一根,握在掌心上來回甩動,果然如老人所說,這根透明的玻璃棒竟然亮起了微弱的熒光。
“多謝。我叫克裡斯,這是我的同伴亞托莉婭和菲妮克絲。”克裡斯有樣學樣,也搖亮了手中的玻璃棒,他頗有興趣地看著手中的小玩意,水藍色的熒光照亮了附近不大的範圍,使人平靜且安心。
玻璃棒的兩頭各自傾注了不同的液體,中間被一層極薄的薄膜隔開,當玻璃棒被搖晃,兩種液體混合後,便開始微微散亮起。
與克裡斯手中的藍光玻璃棒不同,亞托莉婭與菲妮克絲拿到的均是黃色的。三人謝過的鄧普斯後,便跟著老人走進了一處還算寬敞的地穴。
零星的晶石與玻璃罐子擺在房間的各個位置,它們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雖然並不明亮,卻彆有一番情調。周圍的家具大多用泥土壘製,也有些木質的小件混在其中,隻是大多都很樸素。
除了床鋪與餐桌外,房間中占據最大空間的便是橫在中部的“實驗台”了,克裡斯看著那些熟悉的玻璃儀器,以及剛剛熄滅不久的爐子及坩堝,不禁想起了遠在漢薩鎮的老約克。
那位禿頭的酒館老板,似乎也有著一間類似的地下室…
“鄧普斯先生,您是一名藥劑師?”
老人十分大方地給克裡斯幾人收拾了泥凳,招呼他們坐下,“當然了!霍爾斯人是世界上最好的藥劑師!”
“已經挺久沒有冒險者來了…你們都是新麵孔,嗯,新麵孔。”鄧普斯摘下自己的帽子,並沒有因為幾位客人的到來而感到拘束,他撓了撓有些發癢的腦門,像是自言自語般嘟囔了起來。
“謝謝您剛剛提醒我們,這裡晚上有什麼禁忌嗎?”亞托莉婭坐在小凳子上,頗為好奇地看著周圍的瓶瓶罐罐。當然…如果沒有在布爾加特被拉門羅擄走配藥的經曆,那就更好了。
“咳咳,聽好了菜鳥冒險者們。”鄧普斯先生輕咳了兩聲,雙腿並攏儘量將自己的身體拔高,他似乎想要嚴肅自己的語氣,但這番動作配合著他那沒有胡子的臉,反倒顯得滑稽。
“賽爾斯河穀,晚上絕對不能出門!”鄧普斯踩著自己的影子,緩緩在三人麵前踱步。克裡斯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為什麼這位霍爾斯人小老頭要讓自己三人坐下。
鄧普斯雙手背在身後,向他們“傳授”著這裡的規矩,那樣子活像是學院裡正在上課的老教授…隻是克裡斯坐在矮小的泥凳上,顯然不像是什麼好學生,他看著鄧普斯那略顯尷尬的動作,嘴角有些抽搐。
有趣啊…霍爾斯人,可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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