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夜風穿過寬闊的過道,帶起一股透人心扉的涼意。
然後很快,消失彌散。
靜,詭異的靜,從腳下升起,蔓延鑽至周身的每一處空間。
獨留一片空曠。
動了動脖子,姒笙低唇嗤了一聲。
跑的倒是挺快。
褚妮走過來,看著那一地逐漸在昏暗中化作煙飄散的殷色。
“還真的是心大,一口氣吞這麼多欲望,也不怕噎死。”
她看著那一地血色慢慢變淡,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消失不見了。
偏頭睨了她一眼,姒笙轉身,纖細的身姿套著藍白寬肥的病服也有著幾分女兒家的搖曳生姿。
“運氣不錯。”
這小妮字一來,遇見的第一隻鬼物身後,就站了那奪人欲望的罪魁禍首。
可是開門紅呢。
“你這人,又瞎打趣。”
今夜差點破相,瞎談什麼運氣。
要不是小白反應快些把她帶走,或者姒笙壓根就沒過來,她倆一殘一傷的大抵是要在這鬼族手上吃點虧的。
路過褚一白的時候,她順手抓了一把那人的袖口。
少年輕飄飄掃過已經淪為黑暗的走道深處,偏頭回了眸,抬腳跟上去。
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姒笙偏眸去看一張臉顯得沒什麼情緒起伏的人,眯了眯眼
“你的內傷,也該好了個一二三了吧?”
忽然被問及的少年垂在身側的手輕輕蜷了蜷,他掀起眼皮看回去,搖了搖頭,“凝氣還是有阻遏感。”
聞言,褚妮先是咕噥著開了口“怎麼這麼慢?你們鬼族怎麼對同族像仇人?”
大概從四月開始算起,現在九月中下旬,雖不足小半年,但這日子可是不短的。
怎麼會到現在,聚氣還是有阻遏呢?
少年抿了抿唇,在褚妮疑惑的目光中緘默頃刻,才緩緩張唇“在來大陸之前,我在鬼域惡淵。”
他的骨子裡子,在那裡,就已經承了不少傷。
“惡淵?”
這個回答倒是讓褚妮愣了一下,旋即她又嘶了口氣,“怪不得。”
怪不得她那些上等的靈藥落到這人的肚子裡,啥水花也見不到。
鬼域惡淵,極凶極惡之地。
姒笙轉了個腳,上了樓梯間,她偏身垂眸看著跟在身後的少年,舌尖在唇內漫不經心的掃過。
“惡淵,一般點的鬼族,可進不去。”
說完她又在少年抬起的眸中淺肆勾唇一笑“根骨不錯,恢複不會差的。”
“這麼說來,小白你在你們鬼族裡地位可是不低,”褚妮怎麼會不知道惡淵是什麼地方,她多少是帶點好奇了,“能透露透露,你是乾了什麼把自己落到被同族追殺這個地步的嗎?”
兩人好像對他提出的惡淵,除了微微的詫異之外,好像毫無興趣。
甚至不覺得他曾呆在那樣的地方,有任何的不對。
好像本該就是那樣,應該就是那樣。
少年沉默了一陣,不算寬敞的樓梯間裡隻有三人前後閒庭交錯的步子聲。
“也沒什麼,”小白開口,低醇的聲音是少年才有的微磁感“不過是,不願做任人擺布的傀儡而已。”
在那裡,你一丁點的不願,都將視作背叛,然後在極刑的折磨中悔思自我,徹底將身體乃至靈魂奉獻。
哪怕,那個位置,隻需要一個人。
它也決不允許任何一個信徒敢輕易地生出,輕視它的想法。
要說了解,褚妮對鬼族也不過是從楊女士口中囫圇吞棗的聽過一些,還到不了裡麵什麼模樣一清二楚。
可她依舊聽得出,那個地方的壓抑。
“你反pua倒被追殺?”她嘲弄似的嘶了口氣,在少年陰鬱的麵容中,最終什麼也沒說。
這世上,誰甘願做個無欲無求的傀儡啊。
你瞧,這世間就有著成千上萬的人,朝著深淵,縱身一躍。
被蠱惑著,被引誘著,亦或是被逼迫著。
姒笙在階梯上停了腳。
就在褚妮後知後覺要問姒笙怎麼不坐電梯的時候,便有一股濃鬱的陰風刮過。
她當即就蕪湖的嗬了一聲。
還真如姒笙所說,這裡抓臟東西,跟白菜地裡撿白菜似的。
然而還不等她做些什麼,高了兩個台階的姒笙就逆著光回了頭,大抵是把視線落在了她身側少年的身上。
因為她說“去吧,人的潛力,總是要逼一逼的。”
鬼氣無法凝聚?
那就,找個方法,讓它衝破阻遏。
褚一白先是一愣,大概是沒料到自己這肩上忽然就扛了任務。
很快反應過來,他點了點下顎,氣流微動,人就消失在了樓梯間內。
搓了搓手哦,褚妮表示“熱鬨啊,我怎麼能錯過呢?”
於是兩腳一抬,就準備跟上去。
卻不料才動深究被姒笙一把薅了回來。
湊近那雙眼,姒笙眯了眯眼睛“長點心?”
褚妮一頓,旋即勾唇,眼尾是與眼前人相似的肆“阿笙,你不信我?”
人走後,姒笙站在樓梯間裡,頃刻後,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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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看見,她站過的地方,落了雙腳。
藍白的褲腿下,腳踝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