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徐澤舟麵前的甘甜並沒有想太多,她不知道在徐澤舟的眼裡,她的一切氣息變化都無處躲藏。
誰接觸過她,觸碰過她,在她身上留下過痕跡,都通過她愈發荼蘼的氣息明明白白地告訴他,甚至他不睜眼,不去看,那股從她的靈魂裡鑽出來的香氣都會鑽進他的鼻子裡。
那是一股花朵和瓜果成熟盛放到快要腐壞之際的糜爛味道,一顆飽滿紅豔的水蜜桃,香氣最足的時候是它壞的時候,輕輕一戳,皮破了,軟爛的果肉爆開。
極陰之體,無論男女、生死,都要少沾情愛。對靈體來說,會勾起陰魂對陽魂的欲,對生魂來說,則是另一種渴望。
徐之熠不顧天命強硬與甘甜結成因果,奪取屬於甘甜的一部分氣,讓甘甜身體的虧空愈發大,通過其他人的氣補足,也不過是揚湯止沸,無法從根源解決問題。
徐澤舟原本的打算,是在徐之熠複魂之後,將他借的氣還回去,但現如今,甘甜破掉禁忌,她的身體已和從前不同了,從前的方法已經解決不了她如今的問題。
他想了想,是他走之前沒有更加明確的提醒她不要與旁人多接觸。
他的錯誤。
如今隻能想辦法彌補。
無論因果如何,無辜入局的人,不能有性命之憂。他許下諾言要許她平安,就不能食言。
“明日是之熠的五七,我會再次舉行儀式,到時候你一同參加。”
甘甜錯愕地張了張嘴,怎麼這麼快,一回來就說這個,就這麼想趕她走嗎?
“師傅,”長安急急出聲,“我們剛回來,還有很多要準備的事,怕是來不及。”
“府裡一切齊備,不需要再做其他準備。”
徐澤舟看著長安,用不容置喙的態度堵住他還要再勸的話,他明白長安不想讓甘甜離開徐府。
這次外出,幾次遇險,長安帶著流雲一路過關斬將,進步頗大,回來前夜,還突破停滯半年多的平台期。
看清甘甜身體的變化,對現在的他來說輕而易舉。
或許辨認不出除徐之熠另外一股氣息來自於誰,但她與他人親密之事,藏無可藏。
但他還像從前一樣為她說話,替她求情,像是對所有一無所知。
徐澤舟看得懂各人的動機,看不懂人間的情愛。
甘甜默默聽著,不再求情,也不再說其他的話。徐澤舟做的決定,很少能有改變的時候。他說他的去留不由他決定,她的去留就一定不會由他決定。
棺槨的死老公不會留下她。
突破口在徐府其他人身上,或者說,在她自己身上。
次日,儀式舉行。
這次儀式比上次的嚴謹鄭重,甚至一夜之間請來徐府各宗族老前來參加。靈堂附近守衛更嚴,所有人隻能在夜裡同一時刻進入,包括徐澤舟本人。
甘甜站在人群外圍,她本就瘦弱,今日又特意用脂粉遮住本來的唇色,瞧上去疲憊異常。短短一刻鐘,就有不少親戚關心她的身體。
甘甜轉頭假模假樣地乾嘔一聲,裝得太過,突然被口水嗆到,咳著咳著還真咳出眼淚來,眼圈紅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