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的住處在墨西拿城的最西邊的山上。車一路疾馳向半山腰,中間穿過一片原始森林,終於在兩小時後駛進金碧輝煌的私人宮殿。
見過城裡的“盛況”後,甘甜一直惴惴不安,擔心蘭斯的父親,也就是墨西拿的城主裡奧會以獸形姿態出現在自己麵前。
據她所知裡奧是隻銀白蟒蛇,她實在有些想象不出那個畫麵,握手的時候,難道她要握住對方的尾巴?
嗯?或者應該是一個窒息的擁抱?
好在立於殿堂之上的是一位看不出實際年齡的英俊男人,眉眼和蘭斯有三四分相似。瞳孔和蘭斯一樣,是沉靜幽深的綠。
他的獸形基因更高一些,側臉浮動著波光粼粼的銀色鱗片,看起來非人感更強烈一點。
被裡奧注視時,會有種成為獵物,被蟄伏中的蛇類緊盯的感覺,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爬上脖頸。
克製住不適的甘甜,跟蘭斯一起禮貌問好。
裡奧對甘甜的態度不算熱絡,打過招呼就沒有多得話。
甘甜以為那是他對於人類的不喜,但他對蘭斯的態度,同樣不熱絡。讓人端來禮品,就送他們離開了。
“女爵,請您不用在意,”跟在兩人身側的副官見蘭斯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城主更喜歡獨居的生活,並不習慣與人相處,但他並不會為難您,您自在地住下就好。”
說謊。
不善與人相處可能是真的,但那雙眼裡明明是輕視。但一個獸聯中心城市的城主,怎麼可能不知道如何讓場麵更好看呢?不願意花費心思罷了。
可甘甜不會拆穿對方的謊言,笑眯眯地回答“知道了。”
甘甜的住處就在蘭斯的私人宮殿裡,跟蘭斯的房間僅隔著一麵牆。
蘭斯進門便被叫走處理公務,仆從怕她無聊,來邀請甘甜參觀房間。
裝飾很富麗堂皇,但對甘甜來說並沒有什麼新奇的。
要說有什麼特彆的,是一樓牆壁上的巨幅繪畫。
整幅畫以大片大片的紅為主色調,描繪人類與大蛇纏鬥的畫麵,色調不同的紅用得無比精準。暗紅色的是旖旎詭譎的天空,紅得發黑的是大蛇層層疊疊的鱗片,猩紅的是蛇吐出的信子,鮮紅色的是少年手裡舉起的、即將塞進大蛇嘴裡的火把。
光看畫的內容,很難看出這場纏鬥的輸贏,少年被紅蛇粗壯的蛇身纏繞,似乎將要失掉氧氣,雙手像是高舉火把,又像是在掙紮呼救。而大蛇則身上插滿了燃燒著火焰的箭矢,好像也到了窮途末路。
畫的內容甘甜不喜歡,迎麵而來的都是排山倒海般的血腥氣和絕望感,但畫的材質很漂亮,在散落在牆壁上的碎金照耀下,呈現出水一樣滌蕩的光感,畫麵流淌出靈動的生機。
“這是我成年時的蛇蛻繪製成的。”
蘭斯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她身後,抬眼正跟她一起注視著畫裡的內容,側臉沐浴在霞光裡,展現出難得的柔和。
甘甜微微有些吃驚,她在動物世界裡見過蛇蛻,但顯然不是這種鱗片質感的,是一種米色的類似軟皮的質感。
“你是紅色的?”
甘甜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蘭斯,試圖從他身上找出一絲蹤跡,目光停留至他的腹部。他在監獄抱她的時候,她在掙紮中摸到了對方的鱗片,也是以此判斷出對方的是蛇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