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甘甜的想象裡,她跟“小於”的初見不該是這樣的。
不對,應該說,“小於”不該是這樣的。
至少不該是“寅子”,與周煥親密的能穿同一條褲子的兄弟。也不該一上來就是這種莫名其妙毫無鋪墊的拆穿戲,讓她毫無反應的時間。
熱意上湧,還被她握在耳邊的手機好像在發燙,持續地灼燒她耳廓的皮膚。
“你?”
她拚命地保持冷靜鎮定,每一個都摩擦一遍喉嚨才被吐出來,卻還是顛三倒四,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想說什麼,“是你?你怎麼?你乾什麼?”
“我乾什麼?”
日光偏離了幾度,大樓折射出的陰影不再是對稱的四邊形,被重新切割成前窄後寬的三角。於嘉寅徹底暴露在四月末的日光下,被照得要用眉骨壓住眼睛才能看清眼前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
真到這種對峙的時刻,那些在腦子裡轉了無數次的惡語和質問反倒開不了口。
於嘉寅無比坦誠,他慌亂無措,發現自己看到她張皇的表情時毫無戳破對方偽裝的爽,反而會感覺到一點心臟的刺痛。
不該這樣,這是個騙子。
他壓住心底的情緒,往前邁了一步,與她同處一片陰影裡,問出自己最迫切想知道的問題“你知道‘小於’是我嗎?”
一米九的男人,不嘻嘻哈哈開玩笑,而是滿腦不耐、不解看著你的時候,壓迫感十足。
尤其他還有打人的先例。
即便甘甜清楚知道他是小於,但在沒能把兩人完全重合在一起的當下,她的驚惶和恐懼要大過其他一切情緒。
“不知道。”她的指尖陷入掌心,用疼痛感讓自己平靜,“如果知道是你,我不會……”
她沒能說下去,她心知肚明這是一句假話,a092派出的所有任務她都會儘全力完成。如果知道“小於”是他,她會更小心,而不是這麼不設防地給他當場抓住她的機會。
“不會什麼?”
不知道是因為她不安的表情還是假設性的語句,一種讓於嘉寅不舒服的情緒在他的四肢百骸裡流竄,他忍不住追問。
“知道我是於嘉寅,就不會跟我發展這段關係?你是想說這個嗎?”他直白地說。
甘甜感受到對方沉鬱的眼神,心猛地往下一墜,即將出口的話轉了個彎兒,“不是的,我是想說我不會騙你,我會坦誠一點,不會讓你陷入這種被動的境地裡。”
她能感覺到他磅礴的怒氣,這樣性格的人,喜怒哀樂都是灼人的,靠得近,感受的愈發明顯。
但她拿不準他在氣什麼,畢竟在今天之前,她也不清楚“小於”到底是誰。氣她欺騙了他?好像也不對,她是無意的。
“騙子。”
於嘉寅眼底露出淡淡的嘲諷,心裡沒有那麼不舒服了,嘴上卻依然寸步不讓。
“我等了很久了。
二月底剛開學沒多久,我就跟你說讓你給我發地址,想知道你會不會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結果你不僅不記得那根本哪天是我們的300天紀念日,連快遞信息,發給我的都不是真實姓名。
一晃兩個月,我暗示你無數次見麵,你都推脫了。我根本等不到你的坦白,你壓根就沒打算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