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兩隻極品翡翠麋鹿樽砸了個滿地開花。
陳靖眉頭緊皺,額間起了一層薄汗,捂住顫抖的手半趴在桌上喘氣。
“你們走開,彆靠近我。”他喝道“快走開。”
伺候的宮人滿臉焦急守在旁邊,屋子裡還圍了五六個太醫,誰也不敢靠近。
陳靖一臉毛躁,急步到側麵的木櫃邊,抓起白玉花瓶又砸到地上。
“走、都走。”他強壓住心底的火氣,“再不走,本宮……殺了你們。”
內侍衝太醫問“祿太醫,徐太醫,我們太子殿下這是怎麼了啊?”
徐太醫就是太醫院右院判,徐仕璋。
這人與苟院判年齡相仿,模樣卻比姓苟的慈祥和藹許多。
體態端正,須發有些花白,頗有道家風骨的韻味。
“還請楊內侍多叫幾人來按住太子,我們才能診治啊。”
“這……”楊內侍有些猶豫,“我們做奴才的怎敢按太子爺啊,豈不是要了我們的命嘛,請太醫再想想彆的辦法吧。”
祿權搭話,“楊內侍也瞧見了,不是我們不想辦法,是太子壓根不讓人靠近,這……我們實在是……”
楊內侍一臉犯難,“太子殿下的病情也有月餘,諸位太醫這是來瞧第三次了,若是再繼續下去,隻怕……”
太子的病一直是由祿權診治,他倒是聽出話裡話外的意思。
“太子的病情是一直未見好,也不光全是診治的問題,這飲食起居照料也至關重要。”
“好了。”徐仕璋瞥他一眼,“現在是該想辦法醫治太子,不要說其他。”
正說著,一直站在最後麵觀察的陸子卿,直接越過眾人走到前麵。
“太子殿下得罪了。”
他踩過地上的碎瓷片走向牆角,太子驟然又抓起矮架上的琉璃碗朝他砸過來。
陸子卿急側身躲開,上前捉住太子的手臂,將人拉出來按在椅子上,抬臉看向前麵的人。
“諸位大人快點。”
在場的人都懵了,徐仕璋與祿權連忙各診一隻手,左思右想琢磨。
陳靖不停的動,力氣還不小,陸子卿略繃著臉,用力壓住他兩邊肩臂。
楊內侍生怕他家太子爺被壓壞了,直直盯著陸子卿手裡的動作。
那臉色一會兒驚,一會兒放鬆,光看著都挺複雜。
陸子卿怕壓太久會把太子壓壞了,到時候吃罪不起。
“二位大人,好了沒有?”
徐仕璋與祿權斟酌半晌終於結束,和幾位太醫在外間商量。
陸子卿瞅一眼外頭,悄悄把上太子的手腕。
按規矩,見習醫生沒有資格看診,他也隻是趁太醫們不在的間隙偷偷看。
太子雙臂輕顫,煩躁易怒,並無惡心嘔吐,也無高熱怯寒。
陸子卿暗自思量,而後伸手攏住太子下頜,捏開他的嘴,齒齦腫脹充血,下緣齦色隱隱藍裡泛灰。
“這是……”
他還沒驚訝完,陳靖趁他一時失神,突兀的抓住他兩隻手腕,讓他的手一直攏在臉上動彈不得。
“你、大膽!敢鉗製本宮!”
陸子卿掙開陳靖的手,退到幾步開外跪下。
“太子殿下恕罪,方才是為了殿下的病情,才不得已而為之。”
陳靖眉目緊蹙,抓住扶手忍著心裡的躁動,沉聲說。
“快、快給本宮開藥。”
外間幾個太醫還在商量。
“我看與此前的症狀沒什麼兩樣啊。”
“你說沒兩樣?此次病情明顯加重了呀,之前的方子不能再用了。”
“太子此前氣血虧虛,加之時下又正值暑季,應是酷熱引發中暑,故而呈癲攣之相。”
“祿太醫所言有理,夏季燥熱心煩,會令人食欲減退,引發暑症就在所難免。”
陸子卿站在旁邊,一副“想有話說”的模樣,卻又不敢開口,也沒資格開口,一直憋到下差。
傍晚下起小雨。
用完晚飯,武吉哈欠連連回到臥房。
這小子從在禦藥房當差,就改掉以往晚睡的毛病,有一點時間恨不得粘在床上不起來。
另外兩人終於落得清淨。
蘇乘風撐頭支棱起腿,側躺在矮榻上。
“我們來京城有些日子了,奚師傅的事還沒有頭緒,皇宮這麼大該從何處下手?”
“玉玨的事,我也在暗中觀察,多是些小官小戶戴不上什麼好東西,倒有一個官位大的,好像是……”
他閉眼想了想,“是什麼司禮監掌印太監,就是帶我們入太醫院那個人。”
“他身上倒是戴了一塊好東西,能和我們一號鋪子的藏品相較,隻可惜不是我們要找的。”
陸子卿垂眸看醫書,聞聲掀起眼皮。
“那枚玉蘭花玉可是極品貨,怎會在小官小戶身上出現?這等成色多是貢品,隻會在後宮嬪妃或是某個位高權重的大臣手裡,禦藥房裡自然看不到。”
他放下醫書,說“前幾日,我從一個貴人那處探到一點消息。”
蘇乘風眼睛一亮,坐起來,問“什麼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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