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了。”看見他額頭久久未消的紅色,何漫漫輕輕撫摸了一下,有些心疼的問“還疼嗎?剛才我沒有拿捏好分寸……”
沈譽君搖搖頭,靜靜注視她一臉擔憂的神情,心裡有暖流湧動,被深愛之人心疼,比世間一切無價之寶都珍貴。
沈譽君捉住她的手,緊緊貼在臉頰上“漫漫,你要是有不開心的事,可以和我說,如果不方便對我傾訴,也可以去找徐行,千萬不要一個人憋著。”
何漫漫怔愣了一會兒,她做不到輕裝簡行上陣,有太多的事情割舍不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課題,可她的課題太複雜,一團亂麻理不清楚。
“哪有不開心,你想多了。”她默默抽回手,一時間百感交集“我現在很幸福,真的。”
善意的隱瞞算欺騙嗎?她不知道該如何界定,隻是她深愛朋友和愛人,不想他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知道今天她要去見老師,沈譽君原想陪同,奈何何漫漫推三阻四,不可否認她愛他,可她不曾真正敞開心扉,沈譽君不止一次感到有心無力。
沈譽君明白她受了不少委屈,也吃過很多苦頭,一直耐著性子等她袒露心聲,摩挲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慰道“好,你覺得幸福就好。如果我哪裡做得不好,一定要告訴我,我隻想讓你幸福。”
何漫漫順勢靠在他的肩上,負罪感和內疚感無窮無儘,他越是包容體貼,她越覺得受之有愧。
想到從相識至今,沈譽君對她的幫助和付出,她眼睛紅紅的,聲音有一點哽咽“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初見時那張明媚燦爛的笑臉,又一次在眼前閃現。
沈譽君不由得笑了,捏了一把她的臉頰“漫漫,你不知道自己有好。我是個膚淺的人,貪財好色,初見就對你一眼萬年,當時”
他沒有再說下去,消防員的生涯,那段引以為傲的日子,保家衛國的熱血,早已過去。
想到初見時那場傾盆大雨,她狼狽不堪的模樣,撕心裂肺的痛哭,莫名有點窒息。
她難以理解沈譽君的奇葩審美,怎麼會對落湯雞的她一見鐘情。
沈譽君總是救她於危牆之下,可這份愛會走到哪一步,她不得而知。愛情本就虛無縹緲,愛的時候可以為你拋頭顱灑熱血,不愛的時候會讓你從下水道衝走。起碼她身邊沒有從一而終的感情。
如果徐行當初得償所願,和學長在一起了,真的就會相親相愛攜手一生嗎?
不過是得不到的執念和美化。
原以為她會很清醒理智,隨時都可以從這段感情之中抽離,轟轟烈烈的愛,毫無留戀地走,但她一點點淪陷,越來越恐懼失去他。
人大抵都貪心不足,她什麼都想要,愛情舍不下,親情難割舍,友情不肯放。
每晚她都會夢見何皎皎,有幾次何皎皎滿身鮮血,聲嘶力竭地哭喊,每次她哭著想要去擁抱何皎皎,最後發現什麼都觸碰不到,何皎皎幻化為一縷輕煙,消失無蹤。
午夜夢回,她在沈譽君的懷中醒來,借著幽微的光線端詳他,恨不得把他的樣子銘刻於心。
何漫漫沒有半分躲閃,任由他的手捏著臉頰,癡癡望向他的臉“其實我沒有那麼好,睚眥必報,心裡陰暗,偶爾還會任性妄為……”
沈譽君鉗住她的臉,阻止她繼續說下去,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一字一頓地說“何漫漫,在我心裡你足夠好。我不是聖人,也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缺點,我從未幻想過另一半十全十美。”
他的聲音一點點蕩漾開來,勝過任何一種奇花異草的芬芳。
何漫漫在難以呼吸的絞痛中,聽到他心口的回音如鐘聲,曠遠、悠長、深沉。
她喉嚨澀疼,紅腫的喉頭充斥著撕心裂肺地痛楚。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不管不顧的吐露心聲,話到嘴邊,理智跳出來橫加阻攔。
他眼眸內星光百轉,令人難以抵抗,何漫漫捧起他的臉,顫悠悠地吻上他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