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努爾哈赤率領大軍,在朦朧的星光下再度逼近寧遠城。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瞬間呆立當場。隻見昨日那已被攻得破碎不堪的城牆,此刻竟如銀鑄一般,仿若披上了一層厚實的冰甲,儼然一座巍峨的冰城!城牆白晃晃、光溜溜的,表麵光滑無比,抓無可抓,爬亦難上,令人徒喚奈何。陽光傾灑而下時,更是折射出萬道刺目的金光,直晃得後金士卒們眼花繚亂,幾近失明。
城牆四周仿佛“鋪就”了冰席,後金士兵們衝鋒至城下,一蹬腳便腳底打滑,伸手去扒牆也是徒勞,剛一著力便又跌落。好不容易有士兵衝到城下,借梯子艱難爬到城半腰處,卻稍一分神,便又徑直滑摔下去。城牆之下,後金的大軍如洶湧的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而來。馬蹄聲震得大地顫抖,喊殺聲似要將蒼穹撕裂。
城牆上,明軍的士兵們嚴陣以待,弓箭手們搭箭拉弦,弓弦緊繃如滿月,隨著後金軍靠近,一聲令下,利箭如飛蝗般射向敵軍,一時間,空中箭鏃交錯,呼嘯著劃過天際,無情地紮入後金士兵的隊列之中,慘叫聲此起彼伏。炮手們則在火炮旁忙碌穿梭,每一次點火,紅夷大炮便發出震天動地的轟鳴,炮口噴出的火焰和濃煙,將一枚枚炮彈推送出去,炮彈帶著死亡的呼嘯,在敵軍陣中炸開,泥土、殘肢與兵器被炸上半空,後金的衝鋒陣型瞬間被撕開一道道缺口。
而那些手持長槍的明軍士兵,緊密地排列在城垛之後,將長槍斜斜探出,槍尖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宛如一片鋼鐵叢林。
一旦發現城牆有缺口之處,明軍士兵便迅速拎起水桶,往城牆上一遍又一遍地澆水。隆冬的嚴寒使得水迅速凝結,城牆很快又被新的冰層所覆蓋,如此循環往複,這冰甲仿佛無窮無儘,打壞一層便又有新的補上。
阿善身為四大貝勒之首,目睹此景,也不禁頭皮發麻。此時,皇太極趕忙跪地,仍力勸道“父汗,袁崇煥不過是個無名小卒,妄圖以螳臂擋車,實乃癡心妄想!寧遠不過是彈丸小城,被我天命勇士攻破隻是時間問題。且如今漢曆正月,天氣乍暖還寒,一日冷似一日。若不令勇士們回營休整,即便攻下寧遠,也會有眾多士卒凍傷。寧遠雖小,卻隻是山海關的屏障。就算攻下此城,隻要山海關一日未下,此地亦難以長久據守。畢竟大明近水樓台,而我大金立國未久,略顯鞭長莫及。故而兒臣恐此舉得不償失,何不暫且撤軍,再作後圖?”
皇太極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對了,父汗,一個時辰前,兒臣接到哨騎的一份探報,其中有一言,兒臣以為當引起重視天寒地凍,近陸海麵之冰層,有迅速加厚之趨勢。兒臣料想,若天氣依舊這般寒冷,再過一兩日的光景,通往明軍屯糧之所的覺華島海麵,定會冰凍三尺,可供我大金鐵騎縱橫馳騁,直搗黃龍!”
努爾哈赤沉思片刻,心中已有定計“此次出兵,本就是為了糧草而來,若能奪取覺華島的糧草,亦是大功一件,料想島上明軍後勤之軍戰鬥力薄弱。”
但要是這樣就走了,實在是太沒麵子了,一定要逼格先裝下。
努爾哈赤策馬來到寧遠城下,麵色陰沉卻強裝鎮定,高聲呼喊“袁崇煥,你這小小寧遠城,本汗原本可輕易踏破。今日雖遇些許阻礙,不過是暫且收斂鋒芒。你等不過是憑借些奇巧淫技,才得以苟延殘喘。我後金鐵騎之威,豈是這一座冰城便能阻擋?今日暫且退去,待來日重整旗鼓,定要將你這寧遠城夷為平地,讓你等知曉與我大金作對的下場!”
可就在努爾哈赤於城下大放厥詞之時,城牆上的明軍炮手精準地捕捉到時機,毅然點燃火炮引線。刹那間,一聲巨響如驚雷般炸響,一枚炮彈仿若流星劃過天際,迅猛地朝著努爾哈赤所在之處呼嘯而去。轉瞬之間,硝煙彌漫,努爾哈赤被這突如其來的炮彈擊中,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被巨大的衝擊力掀翻落馬。
哎!裝逼遭雷劈,誠不欺我啊!
後金軍隊瞬間陷入一陣騷亂之中,士兵們麵麵相覷,眼神中流露出驚恐與慌亂。然而,皇太極畢竟是久經沙場、有著非凡軍事才能之人,他在短暫的驚愕之後,迅速冷靜下來,高聲下令“列陣,前隊變後隊,偃月陣!”其聲音堅定而洪亮,仿若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穿透了騷亂的人群,讓後金士兵們逐漸恢複鎮定。
接到命令的後金士兵們開始有條不紊地行動起來,他們訓練有素,動作整齊劃一。位於四門的後金軍,猶如一台台精密的戰爭機器,緩緩地向後退去,其陣型始終保持不亂,嚴整有序。那緊密的隊列,一致的步伐,彰顯出他們嚴明的軍紀與高超的軍事素養。城內原本準備率騎兵乘機衝殺的滿桂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禁懊惱不已,他緊咬鋼牙,拳頭緊握,眼睜睜地看著後金軍隊有條不紊地撤離,卻深知此時若貿然出擊,恐難以取勝,隻能按捺住心中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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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金軍,令行禁止,戰力恐怖啊!”袁崇煥站在城頭,望著後金軍隊井然有序的退去,心中也不得不對其發出由衷的讚歎。
寧遠城外,後金軍如潮水般退去,那原本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漸漸消散在凜冽的寒風之中。袁崇煥站在城頭,望著後金軍隊遠去的方向,眉頭卻依然緊鎖,一種強烈的不安在心底蔓延開來。
在寧遠城的營帳之中,袁崇煥與諸將正圍坐議事。一員將領滿臉憂慮地進言道“袁帥,後金此番撤兵,末將總覺事有蹊蹺。努爾哈赤向來詭計多端,這輕易的退去,恐怕背後藏著更大的陰謀。”
袁崇煥微微點頭,神色凝重“本帥亦有此擔憂。我等需得小心謹慎,莫要中了奸計。”
與此同時,努爾哈赤在己方營帳內,此刻趟在床上,對著麾下眾將下令“傳我將令,調遣三千鐵騎,大張旗鼓地前往寧遠城附近的龍宮寺。那處存有不少明軍物資,明軍必定以為我軍意在搶奪物資,此乃障眼之法。我真正的目標,是覺華島的糧草,定要趁其不備,將其一舉拿下。”
而後金軍的這一行動,很快被明軍探馬察覺。探馬飛奔回城,向袁崇煥稟報“袁帥,大事不好!後金軍派出大批人馬,正朝著龍宮寺方向而去,看其架勢,似是要搶奪寺內物資。”
袁崇煥猛地起身,心中一驚“這努爾哈赤,難道真隻是為了些許物資?”諸將也紛紛議論起來。
吳三桂請命道“袁帥,龍宮寺物資不可有失,末將願率部前去阻攔。”
袁崇煥思索片刻,心中雖仍存疑慮,但又恐物資被奪影響軍心,便說道“你且率五千精兵前往,不可貿然深入,若遇敵軍主力,速速回城。”
“末將遵命!”那將領領命而去。
努爾哈赤得知明軍派兵前往龍宮寺,心中暗喜,對著身旁的皇太極說道“明軍已中計。傳令下去,大軍主力即刻向覺華島進發,務必要在明軍反應過來之前,踏破覺華島。”
皇太極卻略有擔憂“父汗,若是明軍在覺華島早有防備,我軍此番前去,恐有變數。”
努爾哈赤冷哼一聲“覺華島守軍不多,且料他們以為我軍還在寧遠城下,怎會想到我已兵臨覺華島。此等天賜良機,絕不可錯過。”
而在覺華島之上,守將正指揮著士兵們加固防禦工事。一士兵跑來稟報“將軍,海麵冰層近日愈發厚實,若敵軍來襲,怕是不妙。”
守將抬頭望著遠處,喃喃道“袁帥雖已派人來提醒加強戒備,但這冰天雪地,我等兵力有限,若後金軍真的殺來,唯有拚死一戰,方能不負袁帥所托,守住這屯糧之所。”
此時,袁崇煥在寧遠城中,越想越覺得不安,他來回踱步,突然停下腳步“不好!這恐是努爾哈赤的調虎離山之計,他真正的目標是覺華島!”
趙率教道“大帥,建奴沒有水師如何跨海去攻打覺華島,大帥多慮了”
“率教啊!,我們既然可以化水結冰,海麵也必然結冰,如此以來,海麵倒成立韃子的大路”
“其一,龍宮寺地理位置得天獨厚,與覺華島相距最近,後金大軍在此紮營,無異於在覺華島的咽喉之處架起了一把利刃,登島之路可謂近在咫尺;其二,龍宮寺內囤儲有豐富的糧料,此般佯裝全力劫糧之舉,恰似一團迷霧,巧妙地迷惑了我軍的雙眼。”你看高第的塘報“今奴賊見在西南上離城五裡龍官(宮)寺一帶紮營,約有五萬餘騎。訖近島海岸,冰俱鑿開,達賊不能過海。”
諸將皆驚,袁崇煥立刻下令“再派快馬前往覺華島,告知守將全力備戰,同時,集合城中所有能戰之士,隨我馳援覺華島。雖可能中計,但覺華島絕不能失!”
袁崇煥站在營帳中央,聲音低沉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諸位,今日後金軍雖從寧遠撤去,但本帥以為,這絕非戰事的終結。努爾哈赤極有可能轉攻覺華島,以斷我軍糧草根基。覺華島地勢特殊,雖有天險可依,但如今海麵冰封,後金軍的鐵騎恐能長驅直入。若覺華島有失,我軍在這遼東之地將陷入絕境,之前的堅守亦會功虧一簣。”
眾將領聽聞,不禁麵麵相覷,皆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滿桂率先開口“袁帥,覺華島守軍雖有一定戰力,但相較於後金軍的虎狼之師,恐兵力懸殊。且冰麵作戰,我軍騎兵難以發揮優勢,這該如何是好?”
袁崇煥微微踱步,沉思片刻後說道“當下,需即刻派人前往覺華島,告知守軍加強戒備,多備火器、滾木礌石。再者,我軍雖在寧遠大戰後亦有損傷,但仍需抽調部分兵力馳援覺華島,可惜中了建奴的奸計,手裡兵卒不足萬餘,又調了5000精兵去了龍華寺”
金士麒抱拳請命“袁帥,末將願率部前往覺華島,與島上兄弟並肩作戰,誓死守衛我軍糧草。”他乃華覺島守將金冠之子。
袁崇煥點頭讚許“好!但此去覺華島,路途艱險,務必小心行事。你先率300精銳前去,我隨後率大軍就到,其餘將領則負責加固寧遠城防,謹防後金軍殺個回馬槍。我等需在這冰天雪地之中,與後金軍展開一場生死較量,守護我大明在遼東的最後防線。”
眾人齊聲領命,營帳內彌漫著一股決然的氣息,仿佛一場更為慘烈的戰鬥即將在這冰寒的遼東大地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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