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斛忙躬身應諾,笑容滿麵道“小的這就送回臨風居去。”
香薷好似一團空氣被無視了,待石斛踏出書房門檻時,見她還呆立著不動,沒好氣道“香薷姑娘,你送完東西怎的還不走。”
香薷這才回過神來,她不甘心的瞧了陸陵川一眼,他卻拿著毛筆旁若無人的寫字,連眼尾都不曾掃向她。
香薷跟著石斛一道退出書房,石斛麵色淡然的打量她兩眼,意味深長道“下回姑娘若再來送東西,可直接送去臨風居,那裡有管事嬤嬤,省的我又跑一趟。”
香薷臉上有些掛不住,強笑道“我知曉了,是老祖宗吩咐交到世子爺手上的,我豈敢不從。”
石斛對樂壽堂的事門清,他不慌不忙道“似這樣跑腿的活計,理應交由三等丫鬟做,姑娘沒必要那麼累。”
香薷耷拉下臉,冷聲道“石斛小哥彆想歪了,老祖宗吩咐差事可不挑人,我不過是隨喊隨到的下人,你不必拐彎抹角的說教。”
石斛眸光深邃的看了她一眼,淡定道“是你想多了,我得走這邊岔路,姑娘慢行……”
看著石斛邁著穩健的步伐離開,香薷這才露出不忿,她竟不知夏裡是何時同世子爺走近的,從方才世子爺說出來話可以看出,他是極欣賞夏裡的,這怎麼能行?
以往但凡世子爺來樂壽堂請安,她都要想方設法的露臉讓他瞧見,可即便如此,他還是連她名字都記不住,目光總有意無意的追隨著夏裡,香薷並不覺得自己比夏裡差,至少對男人這塊,她有絕對的自信勝過夏裡。
香薷不斷調整呼吸,極力克製自己情緒,避免因為一時衝動而犯下錯誤。
等她完全冷靜下來,方才沉思起來,夏裡無疑是高傲的,她話語裡對妾室通房身份的輕蔑不似作偽,由此可見,她本人對世子爺並無想法,知道這點就足夠了。
香薷並不打算同夏裡鬨翻,明箭易躲暗箭難防,有些機會隻能從夏裡身上才能獲得,她得沉住氣才行……
夏裡可不知道有人打她主意,她正專心致誌做繡活,白芍這回沒躲懶陪著她一起做。
定親後,白芍能留在老太太身邊伺候的日子不多了,她想多做幾件衣裳備著,讓老太太彆那麼快忘了她。
此刻後罩房寂靜無聲,隻有炭盆偶爾發出聲響,白芍將繡好的蘭草遞到夏裡跟前,麵帶微笑道“你瞧這蘭草怎麼樣?”
夏裡側過頭看了一眼,聲調平緩道“不錯,瞧著很有風骨,你婚期定在哪日?嫁衣要自己縫製嗎?”
白芍臉頰微微泛紅,她放下手裡針線,期期艾艾道“婚期定在明年冬月,我尋思著你繡活做的好,想托你給我繡嫁衣,最好是有雲肩的那種,不知你可答應。”
畢竟夏裡是真忙,不僅有做不完的繡活,老太太跟前還時不時得去伺候著,白芍怕她不同意,夏裡白了她一眼,慢悠悠道“若是旁人我自是沒那閒空幫忙,誰讓你是白芍姐姐呢,這嫁衣你我二人一起做,繡樣我來畫,可行?”
白芍忙不迭點頭,她誠懇道“還是你最疼我,若不是你及時拉我一把,我這會兒不定落入什麼境況呢,想想都後怕……”
恰巧石蜜掀簾子走了進來,她笑容滿麵道“後怕什麼?你倆又在說甚悄悄話。”
白芍臉色僵硬,石斛不介意的事兒,並不代表石家其他人不介意,夏裡接過話茬道“方才過來時,白芍姐姐腳打滑,幸虧我扶了她一把。”
石蜜轉過頭嗔怪道“你也是,走路也不知慢點兒,這要是摔倒了可跌的不輕。”
白芍立刻憨笑道“姐姐教訓的是,我下次必會多加小心。”
夏裡理著淩亂的繡線,隨口道“姐姐怎麼這會子過來了,老祖宗那兒不需人伺候麼?”
石蜜秀眉微蹙道“我是來告訴你,大姑娘回來了,一會兒就來給老太太請安。”
夏裡理線的手微頓,輕聲道“姐姐是怕大姑娘記恨我?”
石蜜輕輕點了點頭,憂心忡忡道“大姑娘打小就是睚眥必報的性子,當年你雖沒有得罪她,卻見證了她的不堪,見到你肯定會再次想起當時的情景,我怕……”
石蜜的擔憂不無道理,夏裡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目光平和道“大姑娘才回府不敢太放肆,我到底是老祖宗跟前大丫鬟,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她不至於鬨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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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蜜想想這話也有道理,她輕聲道“你倆也收拾收拾去外間侯著,免得來的人多不夠使喚。”
夏裡和白芍齊齊應聲,待她倆回到老太太跟前,陪著笑鬨一番後,便聽見有丫頭通傳,說是大姑娘來了。
老太太對這孫女有待考察,她麵上歡喜道“快快將人迎進來……”
石蜜、白芍等人趕忙上前迎,夏裡則站直身子,抬頭往外瞧,片刻功夫,隻見一身著朱紅團花披風,麵若銀盤,眼眸如畫的美人款款而來。
陸卿禾見到老太太便情不自禁落下眼淚,她跪在老太太跟前,聲音哽咽道“祖母,不孝孫女回來了,我已知錯,這些年日日抄經為您祈福,今兒總算是見到您了。”
老太太見她身上氣質大變,行動舉止間有了名門閨秀的端莊大氣,很是欣慰的笑了,聲音沙啞道“你如今這樣就很好,能壓的住性子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陸卿禾輕輕拭淚,低垂的眼眸叫人看不清神色,她柔聲道“如今孫女沒有彆的想法,隻想在家中好好孝敬祖母與母親。”
大太太接過話茬道“你這年歲又能留在家裡幾年,早日定下婚事才是正經,母親您說呢。”
老太太掀了掀眼皮,讓仆婦端來圈椅給陸卿禾坐,漫不經心問道“你在家廟這幾年,可曾學過什麼本事。”
陸卿禾規規矩矩道“除了跟娘請的教養嬤嬤學規矩,日日都讀書習字,也學了琴棋書畫,隻我愚鈍唯獨作畫能拿的出手。”
到底是嫡親閨女,哪怕發配家廟大太太也未曾苛待過她,不論是替她安排的先生,還是吃穿用度都不比府裡差,因此才能養出如今的氣度來。
老太太目露滿意,她沉吟道“咱們這樣的人家,不必樣樣精通,能掌家理事方是正道,旁的不過是附庸風雅,偶爾打發時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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