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窈翻動琴譜的手忽然頓了頓。
科米爾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你好像都沒有好奇心。”
“不,一般人都有,但是你的好奇心似乎非常克製。”
“就像你也沒問,這架舊鋼琴和老舊的鋼琴譜為什麼會被放在這裡。”
但不管被他逼得再生氣,女孩翻動琴譜時又會格外小心。
塗窈垂眼看著琴譜,每一頁都被畫上了稀奇古怪的畫,痕跡已經淡化。
她輕聲說“好奇心分場合的嘛。”
不隻是好奇心,不合時宜的情緒最容易刺痛人心,還不如保持緘默。
可大概是傷痛太多的緣故,即便保持緘默,她的一句話,一個動作,還是會不經意地勾起他們的痛苦。
隻是……痛苦攢多了也是要宣泄的。
塗窈抿了抿唇“……我知道她是誰。”
音樂聲戛然而止。
塗窈轉過頭,不出意外地對上了一雙通紅的眼睛,又倉皇地躲開。
她歎了口氣,掏了掏口袋,摸出一包紙,拆開後遞了過去。
“科米爾先生,在朋友麵前哭是沒有關係的。”
“四十歲跟四歲一樣,都可以自由地哭。”
這句話像是開了閘口,這個享譽國際的音樂家,嘴裡中英法交雜的嗚咽聲不斷。
塗窈隻斷斷續續聽懂了幾個字。
“……她是我姐姐。”
科米爾的父母崇尚自由,過分自由的情況下,唯一的兒子差點被散漫的傭人丟在了香榭麗舍大道。
蔣太夫人看不下去,每年都會孩子接過來照看幾個月。
不過蔣太夫人和丈夫大部分時間都很忙,科米爾的童年幾乎是在蔣逢春的陪伴下長大的。
科米爾擦乾了眼淚,又恢複了傲慢的神色。
“她漂亮,聰明,跟你一樣。”
“不,小吉祥物,你彆生氣,在我心裡,我姐姐是天底下最聰明的女孩。”
“她什麼都會,當然除了音樂,她一點都不喜歡鋼琴,還會偷偷在我的琴譜上畫畫。”
“她學的考古,卻有商業天賦,十八歲就在談判桌上拿下了一份天價合同。”
“她廚藝也非常好,平常的東西就能做得很好吃,我最喜歡吃她做的糕點。”
“她擁有最好的愛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
“他們有共同的理想,常年奔波在全球各地,從來不曾分開。”
……
塗窈捧著臉,靜靜地看著,聽著。
科米爾現在的神色,跟她當初在音樂廳對著他說,“二哥彈得最好”,是一樣的。
他的姐姐也是天下第一好。
但這樣好的女孩卻和她的愛人,她的孩子們……
一同死在了十八年前,一片汪洋裡。
……
另一邊的一棟平層,白天幾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聚在了一起。
這群人都是蔣家的旁支,目前隻有蔣鵬進了蔣氏的董事會。
“蔣鵬,你覺得老太太這一出是怎麼回事?!”
不等蔣鵬開口,另一個男人立刻陰陽怪氣地開口“還能怎麼回事!有一就有二唄!”
坐在首座上的蔣鵬對比之下格外平靜。
“蔣三,你想說什麼?”
那人哼了一聲“她當年能把蔣立青從山溝溝裡帶回來培養,現在帶個小村姑來培養也不奇怪吧。”
立刻有人駁道“你彆胡說!蔣立青培養到頭不才是個管家!那小村姑不就伶牙俐齒一點,才十八歲有什麼好擔心的!”
蔣三搖了搖頭,嘲諷道“彆忘了,當年老太太忽然生病,蔣逢春那年也才十八歲吧,主動請纓,最後還真拿下了合同!”
“要不是她後來一心考古,一家六口又死得早,老太太早退休了,現在坐在上麵的還指不定是誰呢!”
“而且你真當這小村姑沒點本事?這小姑娘前兩天剛幫兩個小子搶了一個運輸公司!”
“前段時間科米爾那個外國佬的音樂會出問題,也是她先察覺的,科米爾跟個瘋子似的,社交平台上三國語言交雜地發瘋。”
“你是個蠢貨,又不妨礙世界上多的是天才!”
這話一落,一群人臉色頓時嚴肅了起來。
“……這架勢,怎麼跟蔣逢春這麼像!”